“动作挺文雅的,殷玥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难以分辨是真心还是揶揄的腔调,她放下笔,目光从纸上移开,落在夏洛特身上,用小巧的拳头抵住下巴,补充道,“有点贵族的风范,虽然只是个落魄贵族。”
夏洛特没有顺着她的话头走,直接抛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直说吧,等我有什么事?”
看在白嫖一顿晚饭的份上,陪她说几句也无妨。
当然,如果她敢得寸进尺提要求,夏洛特还是会立刻拒绝。
殷玥抱起双臂,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夏洛特:
“作为归宅部的部长,我有必要了解一下我的新部员,所以,开始回答我的问题吧。”
“稍等一下……”夏洛特打断她,眉头微蹙,“我什么时候成你的部员了,我都从艾克斯顿学院毕业了吧?”
“哦,那个啊,”殷玥抬起清丽的脸蛋,唇角勾起一抹轻巧的笑意,“我不管,我说你是,你就是。”
少女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夏洛特一时语塞。
感冒带来的混沌感似乎让思维变得迟缓。
但她还是压下了思绪纷呈的念头,暂时不去深究。
权当是陪她玩玩吧。
“开始回答吧。”
殷玥重新抱起胳膊,恢复了审视的姿态,“第一个问题,喜欢什么?请至少说出三例。”
夏洛特没有过多思考,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青椒,钞票,以及都我说今晚的消费她买单的人。”
“那么,讨厌什么呢?同样,至少三例。”
“青椒,冤案,过期的黄瓜,价格不合理的违约金。”她的回答依旧简洁直接。
殷玥在纸上沙沙地记录着,头也不抬地问:“初中毕业时,毕业手册上填的梦想是什么?”
夏洛特略微沉吟,答道:“娶姬霖。”
“现在的梦想呢?”殷玥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她,带着一丝玩味。
“世界第一名侦探,”夏洛特顿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补充,“或者成为世界第一富豪。”
殷玥轻笑出声,带着点促狭:“姬霖不要了?”
“姬霖是谁?”夏洛特面不改色地反问。
“逃避可不好哟。”殷玥摇摇头,显然看穿了她的把戏。
夏洛特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殷玥又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再次抬头时,眼神变得有些锐利:“对于你的部长,也就是我,你怎么看?”
她微微前倾,似乎想捕捉夏洛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友人A。”
夏洛特脸色如常,答案脱口而出,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殷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几乎成了一条缝。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冷硬了几分,“谢谢你诚实的答案,面瘫君。”
强压下那点被戳中的不快,殷玥追问道,“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看法?”
夏洛特的目光落在她搁在桌面上,如同葱白般纤细的手指上,认真地思考了几秒,然后给出了更精准的补充:
“过于乐天派,而且胸有些小的友人A。”
殷玥感到一阵头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你就那么喜欢胸大的?”
“不,”夏洛特立刻否认,语气异常坚定,“我喜欢年龄大的。”
殷玥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脑袋里瞬间堆满了问号,像被这个意外的答案噎住了。
随即,她猛地想起夏洛特以前似乎曾提过喜欢“温柔知性的大姐姐”。
有所恍然的殷玥,带着一丝探究和调侃重新问道:“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一种……恋母现象吗?”
“不可以!”夏洛特断然摇头,“我只是在寻求和我一样成熟的灵魂伴侣。”
殷玥定定地注视着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略略歪了歪头,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家伙怕不是有病吧?”
她这副认真思考对方精神状态的安静模样,宛如一幅静止的画。
时间就在这无声的审视中悄然溜走。
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厚重的乌云仿佛要压到屋顶。
一群乌鸦聒噪着从港区方向飞来,黑压压地掠过窗户。
夏洛特瞥了一眼窗外,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别的家里人担心,已经快六点了。”
“等等,”殷玥也迅速收起纸笔,起身走向门口,“陪我走走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
夏洛特默默收拾好桌上的垃圾,跟在她身后。
图书室暖黄的灯光晕染着两人的轮廓,而窗外,那阳光早已被厚重的云层削磨殆尽,只剩下黯淡的粉末般的光线,艰难地渗入室内。
…………
与此同时,酒馆。
“那是你的梦境啊,米修拉。”
女士双手交叠放在残留着奶油圈饼屑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作为梦境的主人,你自然享有特殊的待遇,只是……你还没发现它,或者,还没学会如何使用它罢了。”
米修拉彻底怔住了。
我是梦境的主人?我的特殊?
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寻求答案的急切,却带来了更深沉的迷雾。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直到刚才还在为如何对付那两个怪物发愁。
就在刚才……米修拉从家里一路马不停蹄赶到酒馆,坐在了这位神秘的女士对面。
她详细地描述了梦境里发生的一切,但那女人听了却没有预料之中的震惊。
反而显然从容不迫。
“我感觉它们都不是我现在能对付的。有什么办法能搞定它们吗?”
女士并未立刻回答米修拉的问题,她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奶油蛋糕,轻轻咬了一口,细嚼慢咽。
目光在米修拉焦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打量她此刻的状态。
随后,一丝了然的笑意浮现在女人妩媚的唇边。
“那个三张脸的家伙,我暂时还不敢打包票,但不过背着猎枪的那只鬼,你完全可以独立解决。”
“只要你善用自己的特’。”
“什么特殊?”
“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时间再往前回溯一点,米修拉刚刚走进老酒馆时,就瞧见那位赠予她塔罗牌的女士,依旧坐在角落。
她今天的装束依然考究而特别。一件简洁的白色女士衬衣,搭配着一条裤管宽松,质地舒适的浅色长裤。
一顶平平无奇的草帽,随意地放在她手边的空位上。
她的行李箱里到底装了多少套衣服?
米修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与她熟知的几个朋友那点可怜的行头形成了鲜明对比。
女人桌前甚至有一顿丰盛的早餐。
一杯泛杯底沉淀着些许细微悬浮物的浅色透明液体,一份夹着厚实肉馅,着稀薄酱汁的馅饼,几块撒着糖霜的奶油蛋糕,米修拉看似自然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这绝不是老酒馆能供应的东西。
她的好奇心瞬间被那杯陌生的饮料点燃了。她抬手指了指那杯液体,带着自来熟的语气发问:
“这是什么?看着不像酒。”
“没解释起来很复杂,工艺繁琐的特饮,”女士放随意回答道。
米修拉皱起眉头,“你从哪里弄来的?自己调的?”
她实在无法想象在这偏僻村字,能鼓捣出什么好喝的饮料来。
女士闻言,唇角弯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在合适的时机获取到合适的事物,算是……职业本能?”
“听不懂。”
米修拉非常干脆地摇头,她决定不再纠缠早餐的来源,她有更重要、更迫切的事情要解决。
“所以,我的特殊,究竟是指什么?”
“梦境是以我为中心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