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站在窗边，灰蓝色的眼眸扫过庭院，确认无人监听后，才低声开口：
“大人，您端了刘战的走私据点，第三枢机派系不会毫无反应。”
莉维娅头也未抬，红瞳依旧盯着密报上的字迹：“只是小摩擦，他们不会大动干戈。”
阿尔弗雷德微微颔首，但眉宇间的凝重未减：“但……他们不会毫无动作。”
莉维娅终于抬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所以，来我这里打个招呼、打点一下还是必要的。”
她合上文件，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转向阿尔弗雷德：“你怎么看即将到来的‘客人’呢？”
阿尔弗雷德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曾听过一个故事——两虎相争，一狼左右飘摆不定。到了两虎厮杀之时，先杀死的，就是可能对双方造成损伤的狼。”
莉维娅轻笑一声，红瞳中闪过一丝锐利：“可若狼保持中立，未尝不可左右逢源。”
阿尔弗雷德微微眯起眼，声音低沉：“这要看大人的目的是什么。有些事，还是不受制于人比较好。”
莉维娅指尖一顿。
（他在提醒我——与教会为敌的最终目的，不能被任何一派束缚。）
她缓缓点头：“放心，狼不会成为虎的猎物。”
不出所料，翌日，枢机院派人拜访审判庭。
来者是一名中年男性，身着华贵的枢机侍从袍，面容儒雅，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他自称“罗德里克·维恩”，是第三枢机刘战的亲信谋士。
会议室内，茶香袅袅。莉维娅示意侍从退下，只留两人对坐。
罗德里克率先开口，笑容温和：“莉维娅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啊，年仅二十就坐上了审判长的位置。”
莉维娅端起茶杯，红瞳平静如水：“大人客气了，比起您，我还差得远。”
罗德里克轻笑，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我听说，莉维娅大人最近截获了一桩龙族的走私案……不知，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他在试探我是否掌握了关键证据。）
莉维娅轻抿一口红茶，语气淡然：“这案子确实不假，但有什么‘端倪’……这些事可大可小，您说呢？”
罗德里克目光一凝，与她对视片刻，忽然大笑：“都说女人不懂政治，看来莉维娅大人，真是女中豪杰。”
莉维娅唇角微扬：“大人实在过誉了。不过，到底是大是小，还是得看您的意思。我只是一个依法办事的小小审判长而已。”
（她在暗示——她可以“依法办事”，也可以“视情况而定”。）
罗德里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身体微微前倾：“咱们都是教会的同僚，又何必剑拔弩张呢？莉维娅大人若不嫌弃，咱们可以……相处得很融洽。”
莉维娅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确实如此。律法归律法，这些东西都是死的，人是活的。”
二人心照不宣。
到了这一步，莉维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愿意“入伙”，但也要分一杯羹。
莉维娅原本打算顺水推舟，借刘战的线索查清龙族秘密。但第三枢机的诏令来得比她预想的更快。
“枢机主教传召审判长”——这样的命令，在教会体系里根本不需要理由。
她将烫金的诏令丢在桌上，指尖轻敲，红瞳转向阿尔弗雷德：“你怎么看？”
阿尔弗雷德神色平静：“去便好。刘战没有与我们直接为敌的理由，现在只是试探。”
莉维娅微微颔首。
（试探……或者，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的立场。）
约定的地点并非枢机院，而是一座富丽堂皇的私人宫殿。
推开鎏金大门，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
长桌上摆满珍馐美馔，舞女们身披薄纱，在丝竹声中翩跹起舞。而刘战本人，正懒散地倚在王座上，让侍女跪着为他洗脚。
阿尔弗雷德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就是莉维娅·蒂尔微？”刘战的左眼化作金色竖瞳，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二人。
莉维娅还未开口，阿尔弗雷德已上前一步，声音冷峻：
“刘战大人，若谈正事，不宜如此声张享乐。若不谈正事，我等还有教廷事务缠身，恕不奉陪。”
殿内瞬间寂静。
刘战盯着阿尔弗雷德，忽然大笑，挥手示意侍女退下：“没错，这确实是我的过错，不该如此无礼。”
他整理衣袍，姿态依旧慵懒，但眼神已锐利如刀。
莉维娅这才反应过来——
（他是故意的。）
用轻慢的态度施压，占据对话的主动权。若没有阿尔弗雷德打断，她一旦被动接受这种“框架”，之后的谈判便会彻底落入刘战的节奏。
（比起这帮老狐狸，我还是太嫩了……）
她暗自提高警惕，红瞳平静地与刘战对视。
刘战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晃了晃：“听说你在查龙族？审判长阁下到底想知道什么？”
莉维娅指尖轻点桌面，语气淡然：“若龙族没有秘密，我自然查不到。若有……身为律法执行者，我必然追查到底。”
她微微一顿，补充道：“当然，刘战大人的意思，我会充分参考。”
（既表明立场，又留有余地。）
刘战咧嘴一笑：“果真是个聪明人。”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杯中酒液骤然化作数十道尖刺，如子弹般袭向莉维娅！
寒光一闪——
莉维娅的匕首已出鞘，叮叮几声脆响，所有酒刺被精准格挡，溅落在地。
刘战赞叹：“身手不错。”
莉维娅收刀入鞘：“不值一提。”
（他在测试我的实力，也在测试我的反应。）
酒宴继续，刘战忽然将话题转向阿尔弗雷德：“你是洛瑟兰的人，对吧？”
阿尔弗雷德坦然承认：“正如大人所言。”
（刘战若想杀我，早该动手。此刻提起，必有深意。）
刘战眯起眼：“我听说，你会领兵？”
“略知一二。”
“那用这些美人，给我演示一下如何？”刘战指了指殿内舞女，笑容玩味。
阿尔弗雷德看向莉维娅。
她轻轻点头。
（这是刘战的第二个试探——既要看阿尔弗雷德的才能，也要看我的态度。）
阿尔弗雷德起身，从乐师手中接过鼓槌，声音冷肃：
“击鼓为号，列队。违令者，斩。”
舞女们嬉笑依旧，有人甚至低声嘲讽：“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阿尔弗雷德面不改色：“命令未达，是将领之过。我再重申一次——击鼓为号，列队。违令者斩。”
第二次击鼓，无人响应。
阿尔弗雷德目光一寒，径直走向最貌美的舞女——刘战的宠妃。
她尖叫挣扎：“你干什么？疯子！”
阿尔弗雷德一言不发，拖着她来到大殿中央。
刘战猛然起身：“停下！她是我的妃子！”
阿尔弗雷德头也不回：“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剑光闪过。
头颅滚落，鲜血溅满金砖。
殿内死寂。
阿尔弗雷德提起那颗仍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第三次击鼓：
“列队。”
所有舞女瞬间站成军阵，瑟瑟发抖。
阿尔弗雷德转身，对刘战平静道：“现在，她们有了军队最基本的素质——纪律。”
刘战愣了一瞬，随即抚掌大笑：“好！实在好！”
他眼中杀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欣赏：“你小子不如来我麾下？我让你当大将军。”
阿尔弗雷德微微躬身：“忠臣不事二主，还请大人见谅。”
刘战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这场试探，他们暂时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