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握紧不见青，跟着霍远瑶踏入雾中。
刚走两步，锁魂环突然微微发烫，腕间的金焰跳了跳，像在预警。
她低头看着环上跳动的光，忽然想起舒影临走前的话，摇摇头，闷头前行。
雾里的腥气越来越浓，隐约传来兽类的低吼，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盯着她们。
……
……
咔嚓。
白玉长靴踩碎落叶，灰白长袍自林间倏然掠过。
三人刚踏入雾区，霍远瑶的佩剑便“噌”地出鞘，剑气劈出一道银亮的弧，瞬间驱散身前丈许白雾，露出脚下青黑色的泥土 。
“小心脚下。”
霍远瑶低声提醒，剑尖斜指地面，“这雾能吸声，异动会被放大。”
沈鱼儿丢出一张水符，符纸在空中旋出个圈，淡蓝色的水纹以她为中心荡开，将三人周身的雾气逼退三尺。
她侧头看向林南，见对方鬓角白发被雾水打湿，原本总是温温柔柔的小林，此刻却莫名有了一种成熟的……人妻感？
她忍不住调侃，“小林别紧张，有我呢。”
林南没接话，碧眸扫过路边的灌木丛。
方才瞥见的黑毛更多了，像被人刻意撒下的，毛根的暗红在雾中泛着诡异的光。
她伸手捻起一根，指尖刚触到毛发，腕间的锁魂环突然烫了一下，金焰在环内轻轻跳了跳 。
“这狼毛有问题，”林南将黑毛凑到鼻尖，闻到一丝极淡的腥甜，像蚀骨草混着血的味道，“和沈青梅的那头血瞳灵狼很像，但更粗硬，妖气也更重。”
霍远瑶闻言，剑峰微挑：“你的意思是，这些异兽和沈青梅有关？”
“未必是她本人，但脱不了干系，”林南松开手，黑毛飘落的瞬间，被沈鱼儿甩出的水线卷住，悬在半空，“鱼儿，那天沈青梅是用的长气歌吗。”
沈鱼儿凑近一看，果然见毛根裹着层细粉，遇水后微微发绿，“那天沈青梅的确用的长气歌，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嗯，”林南沉吟一声，“或者是异兽的问题？如此一来，问题便出在沈家，和相府身上。”
说话间，雾里传来一声轻响，
霍远瑶猛地转身，剑气横扫，“谁在那里？”
雾气翻腾，却没人应声。
只有三道黑影从斜后方的树丛里窜出，那几道黑影速度快得像风，直扑沈鱼儿。
三头半人高的巨狼，眼瞳猩红，獠牙上挂着涎水。
“护住自己！”林南喊着，不见青已化作一道流光，剑脊磕在最前面那头狼的下巴上，借力旋身，一脚踹在狼腹。
巨狼闷哼着后退，撞在树上，树干簌簌落叶。
沈鱼儿的反应也快，指尖凝出三道水刺，精准钉在另外两头狼的前腿，冰碴顺着水刺蔓延，瞬间定住它们的关节。
霍远瑶没动剑，只侧身避开一头狼的扑咬，掌风拍在狼头侧面。
那狼呜咽着晃了晃，眼神里的猩红淡了些，竟似有片刻清醒，却很快又被凶性覆盖，再次龇牙。
“它们被操控得很深，”霍远瑶收掌，“直接杀了吧。”
林南却摇摇头，剑势放缓，故意露出破绽。
那头被她踹过的巨狼果然趁机扑来，她手腕一翻，竟是收起不见青，手臂一勾，硬生生扣住狼颈，同时屈指弹向狼额，指尖带起的淡青真气撞在狼额的绒毛下，那里竟藏着个绿豆大的金色符印，印上的纹路与沈青梅银钗的阵法同源。
“果然有符印！”
林南剑穗一紧，巨狼被勒得仰头，她另一手捏诀，墨绿真气顺着指尖注入狼首，符印遇着妖气，瞬间冒起黑烟。
巨狼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抽搐，眼瞳的猩红褪去，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巨狼龇着牙低吼，看着唬人，放在三人眼中，反而有些可爱。
起码现在的巨狼只有**，而无邪性。
沈鱼儿和霍远瑶见状，本想以同样的方式击碎狼首符印，可不知为何，符印竟然对她们的真气毫无反应。
林南挪步，在另外两头巨狼头顶挨个点下。
雾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三头狼低低的呜咽。
霍远瑶目光闪烁，她想了想，还是把想问的内容咽进肚子里。
林南蹲下身，摸着狼颈的鬃毛，“它们的记忆没被抹去，还认得村民。”
也就是说，至少这个控制异兽的御兽法，并非直接洗脑式的强制控制。
她看向狼望向山坳深处的眼神，“里面还有东西。”
地上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雾更浓的地方，痕迹旁的黑毛越来越密，三人对视一眼，霍远瑶在前开路，沈鱼儿断后，林南牵着那头恢复神智的巨狼，顺着痕迹往山坳腹地走。
雾越来越浓，浓到能看见彼此呼出的白气。
走了约半柱香，前方突然透出微光，雾气像被无形的墙挡住，露出一座残破的石坛。
坛身爬满藤蔓，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
坛中央插着根半尺长的狼骨，骨头上缠着金色的线，线的另一端没入坛下的暗洞，洞里隐隐传来水声，像有液体在流动。
“这是……祭坛？”沈鱼儿捂住口鼻，“好重的血腥味。都臭了。”
林南走近石坛，指尖拂过符文，锁魂环烫得更厉害，“用异兽血催动阵法……他们想在这养什么东西。”
或者说，有人想从异兽中提炼出纯正的，妖力？
话音未落，暗洞突然传来一阵搅动声，紧接着，一头体型比刚才的巨狼大出一倍的黑狼猛地窜出，狼口大张，露出两排森白的獠牙，眼瞳里的猩红几乎凝成实质，额上的符印是血色的，比之前的金色更刺眼。
哪怕光是远远望去，都能感觉到那头血狼传来的可怖威压。
林南牵着的巨狼吓得缩成一团。
黑狼没看三人，径直扑向石坛，竟用爪子撕扯坛上的藤蔓，像是在保护什么。
霍远瑶的剑刚要刺出，却被林南按住：“等等，它好像在……阻止阵法？”
果然，黑狼扯断藤蔓后，用头去撞那根狼骨，骨头上的金线被撞得松动，暗洞的水声瞬间弱了些。
“这头不一样，”沈鱼儿惊讶，“它好像在反抗操控。”
林南盯着黑狼额上的血符，她握紧不见青，墨绿真气顺着剑身淌下，剑尖轻轻点向黑狼的血符，“我来试试能不能解。”
黑狼察觉到妖气，猛地转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没扑上来，只是警惕地盯着林南手中的剑。
就在这时，雾外传来马蹄声，隐约有人喊：“仙师们没事吧？我们带了猎户来帮忙！”
是长宁村的村民。
黑狼听见人声，突然焦躁起来，转身想冲回暗洞，沈鱼儿眼疾手快，缠字诀瞬间出手，缠住它的后腿。
“别让它跑了！”
有“仙师”在旁，那些村民突然胆子大了许多，一边吼着“就是这畜生伤了人”，一边扛着锄头就冲了过去。
黑狼挣扎间，血符突然爆发出红光，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身体竟开始膨胀，皮毛下青筋暴起，像是要被气撑爆。
“不好，符印要反噬了！”林南急道，“鱼儿，缠字诀，再给村民开水盾！霍远瑶，帮我稳住它的动作！”
三人瞬间配合，沈鱼儿的水链缠上黑狼的四肢，甚至忙里偷闲丢出几只水盾，以防可能发生的爆炸。
霍远瑶的剑气定住它的躯干，林南纵身跃起，不见青的剑尖精准抵在血符上，墨绿真气瞬间涌入。
“破！”
血符在妖力冲刷下轰然碎裂，黑狼庞大的身躯骤然缩小，瘫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眼瞳里的猩红彻底褪去，露出温顺的棕褐。
暗洞的水声停了。
石坛上的符文渐渐黯淡，雾气开始散去。
林南飘飘然落地，手腕的锁魂环烫得惊人，这是在警告她妖力使用过多了。
她看向暗洞，洞口黑黢黢的。
“里面……”沈鱼儿刚要说话，就被霍远瑶拦住。
紫衣少女望着雾散的方向，声音凝重，“有人来了，不止村民。”
远处的雾里，隐约出现几个灰衣人影，步伐整齐，不像是猎户。
林南握紧不见青，碧眸沉了沉，这些人身上的气息，与曹兴芝很像。
丹霞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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