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于江言而言，这些感觉并不虚幻，他很清楚自己是真切地拥有着那个美好的少女。
整理完桃夭夭留下过的痕迹，江言很快从床上爬起，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放入外面新鲜的空气与曦色。
他定定的凝视了一会泛着鱼肚皮的天际，似乎感受到某种雀跃的灵光在天穹的顶端漂泊着。
就这么盯着天空沉思了一会，江言才缓缓转身，推开了木门，走出了房间。
屋里看不到人，老人家都起的很早，在院子里收拾柴火，准备吃食。
而在这时，江言看见隔壁的房门被推开了，干干净净的四月从房里走了出来，看不出情绪的眸光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后平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就离开了屋子，往院外走去了。
“四月姐姐，你出来了啊。”
“我都说起床了该早点来院子吧，一直呆在房间里很闷的。”
院子里还有和爷爷奶奶一样早早起床帮工的阿璃，看见四月后开心地跑过来说了几句话，而听到这句话的江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头，露出些若有所思之色，而那边四月走路的步子一下子则是有些僵硬起来，但她马上就选定了一处地方盘坐下来，开始修行。
阿璃挠了挠小脑袋，不明白四月姐姐的起床气为什么会持续这么长时间，然后她就见着了站在屋门口的江言，双眼一亮，小跑着过来打了招呼，叽叽喳喳说道昨晚家里进了小偷猫，她和四月姐姐晚上听了好久的猫叫。
江言听着小姑娘叽叽喳喳，一时间无言以对，那是桃夭夭故意漏出的声音，猜到少女小心思的江言心底充满无奈。
而阿璃在和江言说话的时候，也在猛猛偷瞧江言的侧脸，觉得这位大哥哥很有亲和力，甚至心里还有些小羞怯的想法，觉得江言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腻。
阿璃和江言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昨天和四月提起过的修行话题，对于这个话题，江言便起了兴趣，看着小姑娘顺势问道：
“阿璃踏上修行之路的话，想学什么？”
看着江言脸上的微笑，阿璃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可随后看了一眼手里的柴刀，又有些茫然，“不知道。”
她仰头看着江言：“江言哥哥觉得我该学什么？”
“她学的是剑。”
江言指了指那边吐气纳元的四月。
四月闭着的双眼微微颤了颤，终究是没有睁开。
她现在越发清楚，江言是想要收阿璃为弟子。
应该要不了多久，现在还喊着“江言哥哥”的阿璃就该叫他“师尊”了吧。
四月很清楚自己这位弟子有多么优秀，也清楚他对异性的杀伤力，包括阿璃偷看江言的一些小憧憬，也被她完全看在眼里。
然而对于阿璃的那些小憧憬，四月没有丝毫在意，和那个妖女不一样，阿璃就算对江言有些憧憬，甚至最后这种憧憬开始成为一些情意，那也都是无法实践的。
毕竟她会成为他的弟子，弟子和师尊是不会有什么可能的，也不该有什么可能。
相较之下，反而是同门师兄妹……
念及至此，四月忽然感觉自己的剑心开始颤鸣，随后她惊觉自己想了些什么……连忙下压那些情绪，可这部分情绪刚压下，四月又开始想起昨晚听到的声音，眉头紧蹙，开始认真“斩”去这些心魔。
四月心绪如何变化旁边两人都不得而知，阿璃咬着自己的嘴唇，还在思索江言的话：
“学剑……”
“对你来说，学剑不难。”
江言说道，他以为阿璃是在为学剑的难度发愁。
然而接下来小姑娘问的问题，便是他都不由得一呆，
“学剑……会不会很贵？”
“我没有很多钱的……”
“我攒的钱还要给爷爷奶奶养老。”
“我还想给大牛最好的草料…”
阿璃小声嘟囔，脸颊有些发红，随后又有些怯怯的看了一眼四月，心里有些自卑。
江言忽地笑了，“对你来说，这是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又补上一句：“但你也确实可以一直考虑这个问题。”
这是本心。
阿璃挠头：“我听不懂呢。”
“长大了，就会懂了。”
江言说。
阿璃似懂非懂：“长大就会懂吗……爷爷奶奶也常常和我说这句话。”
江言想了想道：“其实我师尊也常和我说这句话，但她从来都是骗我的。”
“诶！居然是这样吗？那江言哥哥也是骗我的吗？”
“我不骗小孩。”
“可我不是小孩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睁开眼睛的四月看着那好似一下子就熟络了的两道身影，好不容易稳固的眸光忽地又颤了颤。
“我执着于修行是为了什么，长大后，你大概就会懂了。”这是过于她对他说过的话。
“我不懂。”
而她那天决然飞升的时候，少年的声音曾这般在她的身后响起。
“师尊，我觉得我应该永远不会懂了。”
。。
早饭是用鸡汤熬的粥。
大米的糯香混着鸡汤浓郁的油香味，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喝几口鸡粥，再来一块老人家精心揉制的渣饼子，焦香和厚实的口感让这顿早饭更加丰富且满足。
又或者将那块饼子浸泡在鸡粥里再咬上一口，还能得到另一种奇妙的体验。
这顿早饭江言吃得很满足。
四月吃得小心翼翼，没有浪费一点粮食，将面前的粥和饼子都吃得干干净净。
阿璃更不用说，她吃过的盘子都可以不用洗了。
两个老人只是笑着，待得三人都吃够之后，才终于不再是慢吞吞吃东西的模样，稍微放开了一些收尾。
而在收拾完餐桌之后，四月不禁将目光看向了江言。
她知道江言是想要收下阿璃作为弟子的，可她不明白江言为什么现在还不开口。
而阿璃则是有些不舍的来到了两人身边，看着这位虽然才认识了一天，而且在她家里吃了几顿白饭的大哥哥大姐姐，纠结了一下才说道：“你们要走了吗？”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不过今天大抵是走不了了。”
江言悠悠说道。
他端着四月泡好的茶水喝了一口，在窗边找了个躺椅做下了。
躺椅是他让四月在院子里收拾起来的。
江言的目光看着窗外。
窗外有着天光。
马厩里的老黄牛悠闲地卧在角落里反刍。
再远一些，院子外，一个紫袍的少年带着一队人马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