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镜子里那张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熬夜而显得格外黯淡无光、毫无吸引力的脸，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再次将他淹没。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身离开厕所。
回到教室，屁股刚挨到冰冷的椅子，一个更现实、更冰冷的问题如同冰锥般刺穿了他所有的妄想——政府的住房补贴花光了！
他颤抖着手，再次打开手机银行APP，看着那个刺眼的、接近零的余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笔微薄的补贴，是他初中毕业后离开福利院，政府提供的最后一点租房援助，支撑他租下那个狭小的单身公寓。现在，它彻底告罄了！
“该死的！钱呢？！我的钱呢？！”陈默在心里疯狂咆哮。钱去哪了？买那该死的、让他出尽洋相的BB霜和眉笔了！买那顿带来屈辱和腹泻的儿童餐了！还有平时省吃俭用也省不下来的基本开销……他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打工赚的那点钱，根本不足以覆盖房租和生活费！
怎么办？下个月的房租拿什么交？交不起房租，他就要流落街头了！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他像只无头苍蝇，开始疯狂地寻找任何可能的出路。翻遍手机通讯录，除了福利院的社工（他拉不下脸回去求助），就是打工的店长（工资还没发），还有……田中健太和田中小优。
找健太？那个光芒四射、有“富婆”女朋友的帅哥？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穷困潦倒、即将无家可归的惨状？绝对不行！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宁愿露宿街头也不要在这个“叛徒”面前丢脸！
只剩下一个人了——田中小优。那个评价他“很一般”、昨天还和同伴一起骂他“超级无敌丑男”的青梅竹马。
巨大的屈辱感啃噬着陈默的内心。去找她求助？这简直是把脸伸过去让人再打一次！但是……露宿街头？公园的长椅？这个性别逆转的世界，公园里晚上可有不少流浪汉，其中不乏一些眼神饥渴、盯着落单年轻男性的“乞丐女”！万一……万一被她们非礼了怎么办？！他可是要把珍贵的“第一次”留给未来能包养他的富婆的！怎么能便宜了那些肮脏的乞丐女？！
一想到可能被肮脏的流浪乞丐女侵犯的画面，陈默就浑身发冷，恶心得想吐。在极度的恐惧和生存压力面前，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终于被碾碎了。
他颤抖着手，点开了和小优的聊天窗口。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那个让他心碎的“很一般啊”。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上刑场，艰难地打字：
`陈默：在吗？小优。`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回复来了：
`小优：？在。有事？`
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疏离。
陈默闭上眼，心一横，手指在屏幕上用力戳着：
`陈默：那个……我……我遇到点困难。政府的补贴用完了，下个月房租……交不上了。你……你能不能……暂时收留我几天？我找到地方或者发了工资马上搬走！求你了！[哭泣][哭泣]`
发送！陈默立刻把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心脏狂跳，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当众扇了耳光还要难受。他等待着，等待着预料中的嘲讽、拒绝，或者至少是犹豫的沉默。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回复来得很快：
`小优：哦，这样啊。`
`小优：可以啊。`
`可以啊。`
简简单单三个字，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追问细节！
陈默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抓起手机，反复确认着那两个字。同意了？就这么简单？她……她居然答应了？！
巨大的惊愕之后，一股强烈的不安和疑窦如同毒蛇般瞬间缠上了他的心头！
为什么？！
她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不是觉得我“很一般”吗？不是骂我“丑男”吗？
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一个极其阴暗、充满恶意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表面上装得冷淡，其实背地里是个大色鬼！觊觎我的美色很久了！现在看我落难，无家可归，正好趁虚而入！她想……她想夜袭我！想占有我！
这个念头让陈默瞬间汗毛倒竖！他仿佛看到自己睡在小优家的地铺上（她家条件也一般，不可能有客房），半夜被一个黑影悄悄靠近……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办？！”陈默内心疯狂挣扎，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公园？会被乞丐女非礼！小优家？可能被夜袭！横竖都是失身！”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
但很快，另一个更“理智”的想法压倒了恐惧：不行！我的第一次是珍贵的筹码！绝对不能轻易给出去！特别是不能给小优这种宅女！她没钱！养不起我！我要留给未来的富婆！只有富婆才配拥有我宝贵的‘第一次’！要是富婆发现我不是第一次，嫌弃我，不要我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想到这里，陈默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或者说扭曲）。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给小优回复道：
`陈默：……谢谢。那我……我今晚就过去？`
`小优：嗯，地址发你。晚上见。`
看着小优发来的地址，陈默没有丝毫获救的喜悦，反而像是即将踏入龙潭虎穴。他紧紧攥着手机，眼神里充满了警惕、恐惧和对“清白”的誓死捍卫。
“田中小优……”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你想都别想！我的‘第一次’，是留给有钱人的！你休想得到！”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晚上睡觉时，要不要在枕头底下藏把水果刀防身了。搬家的困境似乎暂时解决了，但一个更大的、由他自己妄想出来的“贞操危机”，正将他拖入更深的焦虑和被害妄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