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昨天全副武装的模样相比，今天就只有一身笔挺的骑士礼服，并且没有佩戴任何武器。

相较之下，洛基就显得随意了许多。

“今天来是想找您谈谈关乎凯撒尼亚安危的正事，洛基先生。”

洛瑟恩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洛基看了男人一眼，点了点头。

此时的赛璐璐已经回到隔间里躺着了，说是吃饱了之后还要睡一场回笼……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表现和放假的小女孩确实没什么区别。

“我明白，洛瑟恩副团长。我对凯撒尼亚也有不少感情，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座城市重新陷入毁灭的危机之中。”

洛基顿了顿，说道。

“只是我个人认为，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一个被定义为‘极度危险’的对象套近乎，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哈、哈哈……您说的是。不过，我认为您并非什么真正危险的人物，如果她能和您变得熟络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即便被洛基直接点破想法，洛瑟恩似乎也并不感到尴尬。

这种对高阶人物的“巴结”在人类社会里相当常见，只是洛基觉得没必要对他使用而已，他不吃这套。

更不要提赛璐璐也绝不会让他吃这套。

“希望没有惹您不快。”

“我不在意。既然你说事态紧急，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

“是。您应该知道，如今凯撒尼亚审判所支部的地下，就是原真理之手总部的所在地。”

“嗯。”

“真理之手毁灭之后，我等凯撒尼亚骑士团与圣教会共同承担了收尾工作。在原本的计划之中，我们本来是要把那处地下设施彻底破坏干净，将其用泥石重新封死的。”

“本来？”

洛基对洛瑟恩投以不快的眼神，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是的，本来。但市议会认为那里残留有灵魂之海的污染，所以叫停了所有善后工作，只是将整座设施秘密封存，并对克莉丝汀大人保密。”

残留？

洛基笑了。

他那时就差没直接把大君们的沟子连同灵魂之海的通道一起炸掉了，哪还会剩下什么污染？

不过帝国贵族和官僚们整出腌臜事来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就算突然有人说一些贵族们打算联合起来推翻帝国皇帝，洛基也不会觉得奇怪。

“按我对克莉丝汀的了解，她应该会亲自确认结果，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很简单，只要让她没有时间在凯撒尼亚驻足就行了。再呈上一份完整的报告，就算是冠军骑士也会因为分身乏术、公务缠身，暂时将最终确认搁置。”

洛瑟恩指了指办公桌。

“那张废纸就放在下面的抽屉里，您有兴趣的话，可以拿出来读一读。”

“免了。”

难怪前几年她老带着自己东奔西跑……合着还有这层原因在。

“话虽如此，其实所有人最怕的不是克莉丝汀，而是你。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才是有能力继承‘遗产’的人。”

“那还真是承蒙厚爱。”

“至于是怎么用另一套办法对付您的……我想说到这里，您应该心里有底了吧。”

洛基看向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开始倒茶的洛瑟恩。

“亵渎者？”

“准确的说，一共有十七个亵渎者组织接收到了与您有关的行踪，其中大多数都相信了真理之手的遗产在您身上的假消息。”

“这么多亵渎者，你们就不怕引狼入室？”

与虎谋皮的教训比比皆是，但人类偏偏是永远都学不到教训的傲慢种族。

使用工具是人类的长处不假，但将什么东西都作为工具“使用”——甚至是自认为在“使用”——却又是足以招致毁灭的缺点。

在充斥着神神鬼鬼的世界里，这点尤甚。

“无论是谁，在还未到最后关头之前，都会相信自己才是那个胜利者，洛基先生。尤其还是一群在凯撒尼亚盘踞了千年的家族……他们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土皇帝，只会在快死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是个帝国人。”

“所以作为其中的一员，你背叛了他们？”

“您说笑了，洛基先生。我和我的家族自始至终都是帝国的忠仆。”

闻言，洛基微微一怔。

看来这个男人的身份并不只是骑士团的副团长那么简单。

虽然皇室对地方的掌控力有些薄弱，但不代表其没有进行惩戒与压制的手段，否则偌大的帝国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看洛瑟恩的态度，洛基便已知晓，凯撒尼亚城内发生的一切，对方似乎全都了如指掌。

是个麻烦的人物。

而麻烦的人物，只会出现在麻烦的场合。

洛基开始逐渐理解克莉丝汀的想法了。

与其费尽心思去理解、查明凯撒尼亚围绕真理之手遗产的这锅大乱炖里会发生什么、又有多少人与势力参与其中，不如全都一视同仁，把挡在面前的人杀个一干二净。

有的时候，想把什么都弄清楚，反而会让自己陷进迷失方向的泥潭里。

于是，抛开一切虚头巴脑的东西，洛基直接问道。

“所以，根据你的情报，我的敌人都有谁？”

“……”

洛瑟恩迟疑了一瞬。

不得不说，这位“无魂者”远比传闻中更容易交流。

他本来都已经打算抛出一些利益让对方保住凯撒尼亚了——毕竟真理之手的仪式，只有洛基才有能力将其阻止。

而凯撒尼亚对帝国来说，又是不容有失的重镇。

一旦这座城市落入亵渎者的手中，腐化便会像恶性肿瘤一样迅速在帝国境内快速扩散，其后果只会是毁灭性的。

因此，帝国需要“无魂者”的力量——就如同五年前那般。

倘若洛基提出了某个需求，洛瑟恩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女儿交出去。

……

值得庆幸的是，洛基是个相当理性、聪明的正常人，而非什么披着人皮的拟人生物，所以洛瑟恩不用担心迎来痛失爱女的结局了。

“比起这个，您不如直接问谁是友方。”

洛瑟恩也不藏私，将所知一切全盘托出。

“简而言之，您可能需要与真理之手残党、凯撒尼亚骑士团主力、凯撒尼亚圣教会、若干亵渎者组织余部……或许还有一些贵族私兵与雇佣兵发生战斗。”

“……离谱。”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真的听到从洛瑟恩嘴里说出来的话，洛基还是感到眼前一黑。

他妈的，凯撒尼亚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