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没错,博士给的定位就在里面。”
徐盼盼和司辰雪在围墙边上找了一块大石头,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蹲在上面。
工厂里没有声音和灯光,安静得像要发生什么。徐盼盼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但还是有点害怕:“该不会在我们进去之后,身后大门忽然关上,然后白花花的灯光亮起,就从两边飞出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梦魇,瞬间把我们撕成碎片吧?”
“你这想象也太具体了!”司辰雪本来不怎么怕,被她这么一说也开始怕了。
两人害怕地抱成了一团。
她们没有魔法少女夜视能力,只能打着手电筒,细细的灯光像是刺向黑暗的一把利剑。但这把光之剑在名为工厂的庞然巨兽面前显得尤为可笑,好像给它送了一根吃人不吐骨头之后可以用的牙签。
太渺小了,太可笑了。
“任哥……来这里做什么呢?”徐盼盼低声问道。
“不知道。这位新晋的假面骑士,行踪极为神秘,没有人见过他面罩下的真容。据说有可能是邪恶结社洗脑失败逃出来的悲哀改造人。”
我见过哦,徐盼盼想。
徐盼盼开始炫耀自己知道得多了:“其实我作为关系人参加了上周的魔法少女峰会。”
“什么?!多么好的机会啊!”
“会上宣布,发现了一个长期隐藏在南城的邪恶结社,叫作「幸福安心委员会」。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组织啊!说不定真的会把人洗脑,然后一群人穿白衣服围着教主在那唱歌。也许……这里就是他们的据点?”
司辰雪微皱眉头:“幸福安心……”
她在网上冲浪的时间在魔法少女小圈子的一众家里蹲之中也算是名列前茅的,对这个名字产生了一丝古早的既视感。
好像是……一首歌,一首很旧的歌。
应该是使用虚拟歌唱软件“初音没有未来”调教出来的歌曲,俗称为“术力口”的小众分类。
这个组织的老大不太正经啊。
哪有一边听着日本二次元小曲儿一边制造阴谋的,何等不合时宜的怪异品味。
然而,被这个名字打开口子之后,原本没有思考过的那些名字的深层含义似乎都浮上水面——
惊蛰的「春日风暴」,
芒种的「三千烛华夜」,
下关姐妹共用的「延误列车」。
除了制花人从来没喊过技能名之外,这些荒野之神赠予的赐福……好像全都是歌名?
而且全都是术力口。
这难道仅仅只是个巧合吗?
代表生命与自然的荒野之神,竟然用人类创作出的歌曲代为赐福,甚至还是用电脑软件调音的歌曲,彻彻底底的现代工业文明产物。
仿佛窥见了不可名状秘密的一角,司辰雪的大脑陷入了混乱当中。
这说明什么?
说明……荒野之神听歌品味不错。
“欸,盼盼,我跟你说啊,我刚刚灵感大成功,发现了敌我同源的大秘密——”
司辰雪拉着徐盼盼的衣角,正准备公开这项足以改变人类对荒野之神认知的世纪大发现,却只见徐盼盼把手电筒往楼上的窗口照去。
窗户都没有了玻璃,仰角光线毫无阻碍地探入室内一两米深,而就在这仅一米范围内,她们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好像是……某种涂鸦。
用黑色粗马克笔,在斑驳泛黄的抹灰墙壁上,只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条鲨鱼的简笔画。
“……?”
是街头涂鸦的行为艺术吗?
“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们进去看看。”司辰雪说。
始作俑者徐盼盼反而开始犹豫了:“不对劲还进去看吗?说实话,我已经有点想跑了……你不觉得现在就很像那种恐怖电影的开头吗,明明出现了各种不正常的灵异桥段,主角团却无视风险继续前进,结果一帮人全被困住了。”
“嗨呀,能有什么事?假面骑士会保护我们的。”司辰雪满不在乎。
“对!然后就会有一个人说你这句台词!”
“所以就放弃记录吗?安全的时候追着拍,遇到危险就丢下相机不拍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这个满不在乎的家伙,一般就是负责向观众展示杀人陷阱、告诉大家“我们这部电影确实是恐怖片哦”的首当其冲的倒霉蛋!
也许下次镜头转开,司辰雪就不见了,然后就会找到她表情诡异的尸体……
徐盼盼啃着大拇指指甲,想要见到任哥的冲动和越来越强的既视感在她脑海中撕扯,熟悉的昏黑浓雾开始笼罩思绪。
她几乎就要晕倒了,伸手扶住旁边的树干,说:“要不还是算了——”
转头看去,找不到司辰雪的身影了。
“进入第二阶段了吗!”
徐盼盼心中无比惊骇,魔法茶会的孟博士叫她们两个普通人过来跟拍,有考虑到这种情况吗?任哥真的在厂房里面吗,为什么听不到打斗声,司辰雪又到哪去了?
“可恶,怎么会有这种事……”
一滴冷汗从少女的鬓角滑落。
孟博士做事应该还是比较靠谱的,否则也没法收获魔法少女们的尊重,但这一切发展都在她的安排之下吗?假如,只是假如,连她也低估了隐藏的邪恶势力……
那么,司辰雪就危险了。
徐盼盼和这位“社会姐”谈不上交情有多深,初次见面印象很差,前两天才真正聊上几句,发现了共同的爱好,觉得大概能算是朋友了。
如果司辰雪被邪恶结社掳走了,而任哥根本不在这里,或者正在激战中分身乏术的话,区区一个徐盼盼能做到什么?
“我……”
瞳孔颤抖着,呼吸也像蒙上了一块湿抹布,沉重而黏稠几乎要无法喘息。
难以自制的昏厥感……只要将身体交给甜蜜温暖的黑暗,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事情应该就能得到解决,然后就能看到任哥了。
在四周挤压而来的刺骨恐惧中,徐盼盼举着战术手电筒的手无力地向下垂落。
但是——
顺着垂落的惯性,她就将手电筒尾部的破窗锥砸在了大腿上!
“唔!”
瞬间的钝痛让徐盼盼恢复了清醒。
——而她也明白了应该怎么做。
“总该有我能做的事情,总该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她龇牙咧嘴地扶着围墙洞口,向水泥厂内踏出了第一步。
“我才不是、被扔在城市角落……自生自灭的垃圾,你说对吧?任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