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画外音】这是古老的咒语在回响,这是陨落英灵的墓志铭,更是恒古大陆这片土地永远无法挣脱的——宿命之链。
“精灵溶媒分散在森精灵、光精灵和高等精灵的领地深处……”卡威斯的语气低沉而笃定,作为先知,他口中吐露的每一个地名、每一个信息都承载着沉重的分量,让潘和银不自觉地肃然起敬。
潘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腿边、困得直揉眼睛的小亚碎,又看了看一旁如同影子般静立的影离:“她们……都是因为我的资质,才愿意与我签订契约,陪我一起走下去吗?”
卡威斯:“是的。她们承认了你灵魂中的某种力量。影离尊崇力量与承诺,而亚碎……”他的目光落在小小女孩身上,带着难得的困惑,“……以这样的形态现身,即使在我漫长的记忆里,也是头一遭。或许,她的力量与存在方式与我们理解的契约英灵完全不同。”
“说不定就是因为契约者的水平不够,才导致这种奇怪的情况呢。”银抱着胳膊,习惯性地吐槽潘。
卡威斯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接话茬,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下一个日食降临之前,我们必须再次发动【虚空终端】!”
“虚空终端?!”银的声音拔高了,“就是当年各部族用三十年寿命作祭品,召唤出巴塔利亚之王,最终将五岛合一、镇压了塔修斯的那个终极魔法阵?”
“巴塔利亚……他到底是谁?”潘被这陌生的名字吸引。
卡威斯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巴塔利亚之王,他是精灵的始祖,是这世间万物运行规则的源头和基石——他是我们的神!”
“神……真的存在吗?”潘感到一种颠覆认知的冲击。
“只有神灵制定的秩序,才能维系无数世界的平衡,区分混沌中的善恶。”卡威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敬畏,“巴塔利亚以身化树之后,虽然魔族受到了重创,但善恶的天平并非永恒。失衡的时刻终会来临,这就是我们难以逃脱的循环宿命。而如今,那个时刻已近在眼前!”他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潘和银,“所以,在末日撕碎这片大陆之前,我们必须集齐三大精灵种族的本源之力——溶媒!唯有如此,才能唤醒沉睡的世界树核心,重现巴塔利亚的部分威能!”
“三大溶媒?”潘追问。
“正是!”卡威斯伸出三根手指,“光精灵Ljosalfar守护的‘光舵’,它汇聚日月光华;森精灵Sylvans孕育的‘灵晶’,那是森林生命的核心;高等精灵Alfar智慧结晶的‘智慧之果’。三者缺一不可!”
“听起来……那就让他们直接送过来不就行了?”潘的想法一如既往的“实用主义”。
银白了他一眼:“笨蛋!你把恒古大陆当成你们那信息发达、交通便利的人类世界了?虽然是一整块大陆,但由诸多形态各异、观念相左的王国和领地构成!我们希斯兰王国不过是其中最大、最强盛的一个。森精灵、光精灵、高等精灵,他们都有自己世代栖息的神秘领地、强大的守备力量以及……固执而强大的先知领袖!那些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家伙,一个个都是顶尖的魔法存在,想法深不可测,甚至可能根本不愿意见我们,更别说交出他们的圣物了!说服他们,难度不比打败魔王低多少。”
谈话间,卡威斯不再多言,他理了理披风,转身大步走向王城的最高处——巍峨的城楼。
卡威斯·希斯兰立于高耸的城垛之上,金色的王冠在午后炽烈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宛如神灵的注视。厚重的紫罗兰色国王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如同不屈的战旗。城楼下,广场上人头攒动,不仅有希斯兰本土的居民,更有许多刚刚通过圣堂归来的异界面孔。数以万计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期待、忧虑、迷茫交织成一片无声的海。
“我的子民们——!”他的声音如同洪钟,清晰地穿透空间,撞进每个人的心底,带着磐石般的决心,“毁灭的阴云正在天边聚集!它贪婪地觊觎着我们的土地,妄图吞噬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人群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呼啸。
“但是——!”卡威斯的手臂猛地挥向虚空,声音骤然激昂,“我们可曾恐惧?我们可曾屈服?!不!因为我们的血脉中流淌着先祖的勇气!我们的手中掌握着传承的魔法!那源自巴塔利亚之王的生的希望,从未熄灭!”
他的目光扫过城下每一张面孔,仿佛要将勇气注入他们的灵魂:“无论前方有多少阴霾,无论那名为末日的巨兽多么庞大!只要巴塔利亚之王化身的生命巨树还在支撑着这片大地!只要希斯兰的心脏还在跳动!我们就永远不会灭亡!!”
他再次挥臂,这一次指向遥远的、硝烟弥漫的天际:“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希斯兰王国——将由我们亲手守护!用魔法!用热血!用永不言败的意志!”
“守护希斯兰!!!”
“国王万岁!!!”
“为了家园——!”
短暂的寂静后,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响彻云霄!恐慌被点燃成不屈的战意,疑惑被燃烧成守护的决心!卡威斯的话语化作无形的绳索,将所有人的心紧紧联结在一起。
在这震耳欲聋的声浪中——
“唔……哈欠……”只有小亚碎感觉愈发困倦,小脑袋往银的腿边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银看着小家伙安静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潘望着群情激奋的民众,眼神却有些复杂。那里面似乎有对战争的沉重叹息,也有对肩负重任的无力感。
“怎么了?”银敏锐地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
“啊?没、没什么……”潘迅速回过神,挤出一点笑容,“反正只要能唤醒巴塔利亚之王就行了吧?这样就能阻止战争了对吗?”只是那笑容下的眼神,还带着一丝抹不去的忧虑。
(画面切换)
战争的画卷在恒古大陆的其他角落残酷地铺陈开来。刺鼻的焦糊味夹杂着血腥,浓烟翻腾,将天空染成令人心悸的绛红色,如同地狱的幕布缓缓垂落。希斯兰皇家骑士团的钢铁洪流碾过残破的村庄,沉重的马蹄在焦土上留下无情的轨迹。高天之上,龙族的阴影掠过,它们古老的吐息带着毁灭性的能量,每一次俯冲轰炸,都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将生命连同建筑一同化为齑粉,留下大地的悲鸣与王国的泣血。
而在一处远离希斯兰主城的森林边缘——那里是森精灵的传统领地边界,景象同样惨烈。
【杀!一个不留!夺下那片圣林!】
【守住防线!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擅闯者,格杀勿论!】
【别哭,我的孩子……别害怕……闭上眼睛就过去了……】
【妈妈……有火……到处都是火……我害怕……】
【不怕……不怕……等这火熄了,等太阳再升起来,一切……一切都会好的……】
一个身着森精灵古老服饰、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身影(先知),立于一棵燃烧的古树之下,干枯的手抚摸着焦黑的树皮,口中发出低沉而充满魔力的预言:“让战火……燃遍这片腐朽的世界吧……它在痛苦中重生……或者……彻底消亡……”
希斯兰王城郊外,训练场。
“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银叉着腰,一脸恨铁不成钢,“我说了魔法能量要汇聚在掌心!掌心!不是让你像攥个火球一样捏拳头!”
潘努力按照银的指示,一团微弱而极不稳定的光球在他手心艰难凝聚:“所……所以现在要怎么做?”
“然后引导它进行【反调】!想象它的能量流向突然逆转,就像水流回源头一样,同时控制精神进行‘熔断’式的精准切断……”银的术语如同天书。
“熔断是什……”潘话音未落,只听“嘭!”一声闷响,他手中的光球像颗小炸弹一样炸开,强大的反冲力直接把他掀飞出去,“哎哟”一声摔进旁边的草垛里,一脸灰土,眼神无比幽怨。
“呃……”银也愣住了,没想到他连基本引导都没掌握好。
潘从草垛里爬起来,揉着差点闪到的腰,幽幽地说:“银老师……你以前教学生的时候……学生们一定都……非常特别特别喜欢您吧?以独特的方式……”
“……那、那当然是!”银脸上有点挂不住,嘴硬道。
“噗嗤~”一声清晰的笑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银立刻转身:“乔简?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乔简。她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几乎比她人还高的大背包,扶了扶眼镜:“当然是来给即将远征的勇士送行啊。”她走到两人面前,把沉重的背包“咚”地一声放在地上,尘土飞扬,“听说你们被指派去最不太平的森精灵属地边界了?千万要小心谨慎!”
她看了一眼潘因为尝试魔法而自然显现出、还未完全消退的魔法光痕在手臂上留下的浅浅纹路,眼神中闪过惊讶:“异世界的访客竟然真的能觉醒如此清晰的魔法脉络……”
“那是实力!”潘顿时找回点自信。
“有实力?”银立刻冷笑拆台,“连最简单的能量引导都做成爆炸实验也叫有实力?”
“你说的那些术语谁听得懂啊!”潘的脸瞬间涨红。
看着这一对只要凑一起就能炸毛的冤家,乔简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蹲下身,开始费力地拉开那个巨大的背包拉链:“好了好了,别吵了。这些是我帮你们准备的,路上或许用得上。”
随着她的翻找,一堆“实用物资”被亮了出来:
“这是高浓缩的‘麻痹魔药’,一点点就能放倒一头蛮牛兽。哦,这是军用级的‘元素恢复药剂’,重伤内出血都能稳住……”
“等等!乔简!”潘看着越来越多、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和奇怪物品,头皮发麻,“谁会带着这些东西去旅行啊!我们是去交涉和寻找溶媒,又不是去当行走的药剂店和……”
他的抱怨被乔简手中的一件物品噎了回去。
“还有这个,我自己特制的——‘精神迷雾粉末’!对付那些心怀不轨、想套近乎的家伙特别好用!保护自己最重要!”乔简一本正经地推荐着一个装着诡异绿色粉末的瓶子。
潘简直要晕倒:“‘色狼魔法剂’还不够?现在还来个‘精神迷雾’?!这是要开黑店吗?!”
“我觉得那个‘精神迷雾’可以考虑考虑。”银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潘,眼神意味深长,“毕竟某些人一个人在外面,安全确实很令人担忧呢……”
“喂喂!”潘感觉受到了侮辱,“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我和谁单独在外面了啊!”
“不行!”乔简推了推眼镜,态度异常强硬,“这些东西都得带上!森精灵领地现在战乱频繁,冲突不断,太危险了!装备必须齐全!”她用力将装得快要爆开的大背包往潘面前推了推。
潘看着那个沉重的大家伙,脸都绿了:“乔简……你是有多不放心啊……这、这么大的包,压都能把人压成侏儒……”
话音未落,只见银手腕优雅地一翻,指尖在空中划出一个玄奥的微光符文。下一秒,那个塞得如同小山般的巨大背包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搞定。”银拍了拍手,一脸轻松加愉快。
“空间……空间魔法?!”乔简的眼睛瞬间瞪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银,“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高级空间储存技巧的?!这可是失落的……”她瞬间联想到那个最有可能的人。
银凑近乔简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得意和小小的抱怨:“就一点点皮毛啦……当然啦,肯定不是那个怕死怕得连夜逃跑的酒鬼师父教的!”(玛修再次躺枪)
“银!潘!”
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安妮和娜雅从城门方向快步跑来,后面似乎还跟着几个王都的年轻贵族子弟。
“嘿!我们尊贵的公主要踏上拯救世界的远征了,我们怎么能不来壮行呢!”安妮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开朗。
娜雅则眨了眨眼睛,促狭地看向银和潘:“这一路上……某些人就要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了哦?是不是很期待呀?”她故意拉长了音调。
“你、你们这两个家伙——!”银的脸颊腾地一下泛起红晕,作势要去掐娜雅。
随着她们的出现,陆陆续续又有更多熟悉的面孔从城门涌出,都是王城里的朋友或是曾并肩战斗过的年轻一辈。看到这么多人来为他们送行,原本因为前路艰险而心中沉甸甸的银,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心中那块冰冷的地方,被朋友们真挚的情谊悄然融化,变得温暖而柔软。
“那么,”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沉甸甸的行囊(在银的空间里)和更沉甸甸的责任,“我们出发了。”
银用力点了点头,拉起还在打瞌睡的亚碎的小手。
“保重啊!”
“一定要平安回来!”
“找到溶媒!”
“早点让世界树醒来!”
在亲朋好友们此起彼伏的祝福和关切声中,潘和银,带着一个小小的契约英灵(亚碎)、一个沉默的战士(影离)、一空间背包的“乔简式关怀”,以及无数希冀的目光,转身踏上了前往战火纷飞、前路未卜的森精灵之境的漫长旅途。身后,是王城高大的城墙和挥手告别的身影;前方,是弥漫着硝烟与未知的土地。他们的远征,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