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语音信息那边传来了一个飒爽女性的声音，伊琳娜迅速核对完定位和加密ID，确认无误后收起手机。“确认了，联络人身份无误，密码和ID都匹配。”

“这个声音…我记得，是‘奥地利雨燕’，” 安格琳娜的声音轻轻的，“母亲过去的同事。”

“（俄语）你母亲认识那位传奇女间谍？好吧，既然是安格琳娜的母亲，那倒也不奇怪。” 乌里杨娜惊讶的问到，“当年她暴露被逮捕后，克格勃可是在莫斯科当场摁住了十三个敌方大间谍做交换。她带回来的那些数据，替我们的超级飞艇、机动要塞、战列舰还有潜艇省下了几十亿英镑的研发经费…她会是我们这儿的头儿？”

几人绕到白色立方体咖啡馆的后方，抬头望向二楼的灯光。

“地方不错，看着就让人想进去坐坐。”伊琳娜评价到。

“入口在哪？有密道吗？”乌里杨娜粗略扫视检查了一下建筑。

“没有，直接走楼梯。她开了二楼包间。” 伊琳娜率先推开门。

“...”

“……” 坐在原位的白泽结衣忽然停下动作，眉头微蹙地望向后门的方向。

“怎么了，小姐？” 王云洁注意到她的异样。

“（日语）有种…让人不快的熟悉感。” 结衣低声说到。

“不奇怪，这里的死毛子太多了！”

“（日语）看见的也就那几个教育局的人和店长…是另一种更让人作呕的感觉，” 结衣摇摇头，收回目光，“可能是我多心了。”

“…综上所述，这就是我的建议。” 斯太尔刚刚结束了她对IAA升级方案的详尽阐述，埃米莉亚也和她交换了不少专业意见。

“（德语）好啦，我们都是为德意志服务过的同志，同志怎么会害同志呢？斯太尔小姐这么纯粹的科学家的好意您都信不过，那么世界上没有您能信得过的研究员了~。”那个蹭酒喝的橙发娇小人形UMP9嬉皮笑脸地帮腔。

“（德语）以我现在的立场，很难再称你为‘同志’。无论如何…”

“我同意了。” 结衣打断了埃米莉亚，直接对斯泰尔表态，接受了改造IAA的提议。

“小姐，但这...”

“她们说的或许有道理。日本需要的是先进的经验，而不仅仅是昂贵的硬件。如果IAA的实战性能能因此获得飞跃性提升，” 结衣冷静分析，“我们就能以她为基础，在日本本土的仿生人市场占据技术高地。苏联和斯太尔小姐参与研发的产品，其历经实战检验的经验教训，远非日本流通市场那些‘玩具’可比。这对企业不是坏事。”

“感谢您的理解，客人，”斯泰尔微微颔首致意，“但我不喜欢把他们称之为产品。”

“那么，我很好奇您对仿生人本质的看法。”

云洁注意到结衣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手指交叉支在下颌，这是她真正认真倾听时的标志性姿态。

“我认为人类与人形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斯泰尔回答得斩钉截铁，“构成物质差异罢了——蛋白质或无机物，最终都形成能活动、能思考的个体。更何况，如今的人类为了突破血肉之躯的局限，也主动植入了机械。人体，早已变得和人形一样，成为可更新替换的模块。”

“同理，人类有生物学意义上的父母，人形诞生于工厂流水线。但究其根本，人类不过是在名为‘母体’的天然工厂里被制造出来。”

“但您这番论述，是否基于它们‘像人’这一前提？” 结衣追问，“如果它们被设计成四足机械，其他人，或者您，还会将其视为‘人’吗？”

“正是因为如此，我都会让我的孩子，像人。”斯太尔毫无犹豫的说到。

“哈哈，某些方面，我们的实用性可能并不如那种扛着大炮的四组步行机械~。”9在旁边笑了笑说到。

“它们笨重如坦克步战，无需人的智慧。” 斯泰尔转向9，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也正因不像人，它们不需要、也不应被赋予人一般的智慧与情感。它们只是杀戮工具。若强行赋予其人的心智，对它们而言，反而是种残忍的折磨。”

“那么，您如何定义‘人的智慧’？或者说，‘人’是什么？” 结衣抛出了核心问题。

“这是个技术性问题。” 斯泰尔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速度之快让结衣略感意外，“解释起来需要一些理论支持。请稍等，我调取几篇相关研究论文，其中也包括我本人的…” 她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咳咳…不必了。” 结衣连忙抬手制止，“再深入下去，我的知识储备恐怕难以支撑讨论。总之，我同意您的方案，也相信您的真诚。IAA就拜托您了。”

“好的。感谢您的信任，以及对她的责任心。” 斯泰尔郑重道谢。

“是我该感谢您。IAA，” 结衣转向自家仿生人，“暂时服从斯泰尔女士的命令。自主判断她的指令，在确认所有事项完成后返回我处。”

“是。” IAA的执行干脆利落。

“…（俄语）逻辑还是有些笨拙刻板啊。” 斯太尔看着IAA的反应，低声自语了一句，“那么，跟我来。”

“唉？是去找12她们吗~？” UMP9兴致勃勃地跟上。

...

伊琳娜等人顺着后楼梯走上二楼。这里除了靠窗的卡座，还有几间私密的包间，都采用单向玻璃。伊琳娜根据坐标找到目标房间，按照约定，先在磨砂玻璃门上轻轻按了一下门铃，随即用指节轻巧地叩击两下：

“请问，这里是埃莉诺公爵的房间吗？”

“是的，请进。”

伊琳娜推开门。房间布置得像间考究的书房：红木书架、实木办公桌，搭配舒适的咖啡座。此刻，咖啡桌上堪称丰盛——冰桶镇着白葡萄酒，一只烤得金黄、香气扑鼻的“火鸡”占据中央，旁边是色彩鲜艳的沙拉、冒着热气的红菜汤、几碟酱料配菜，还有切好的列巴面包。

“好吧，能吃上这么一顿或许今天在海水里泡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乌里杨娜本来就饿，现在闻到美食的香味感觉肚子的抽搐感更强了。

“用餐吧女孩们，你们辛苦了。”而坐在办公桌上，一名白色短发带着墨镜的西装女士正在抽一根雪茄看着报纸，她独特的烟嗓和她外表的年轻几乎毫不相干，而伊琳娜等人都知道这位埃莉诺·冯·弥涅法女士已经三百岁了，见证过俄罗斯共和国与沙皇复辟的交替。比起苏联时期赋予她的间谍代号“奥地利雨燕”，她本身承载着更多传奇的称谓与厚重的历史。

“喂，乌里杨娜！沙拉不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你不能一个人把它吃完了！” 伊琳娜对着已经利落地开酒、准备大快朵颐的乌里杨娜喊道。饥饿感让她们迅速投入到美食中。

“这才是最完美的吃法…” 安格琳娜小声嘟囔着，专注地撕下一小块列巴，仔细地蘸上酱料，搭配一小片火鸡肉和配菜，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呜嗯…”

“怎么了，小安格琳娜？不合胃口吗？” 弥涅法放下报纸，摘下墨镜。她金色的瞳孔和背后若隐若现的光晕和羽翼虚影，将光线稍暗的房间染上了一层圣洁又神秘的光辉。她微笑着走到安格琳娜身边，语气慈祥。

“这个肉…味道很好，但感觉不像火鸡？” 安格琳娜诚实地说出感受。

“没错，这是中华土鸡。店里火鸡断货了，这是芙罗琳小姐刚从超市采购来的。” 弥涅法坦然道。

“……” 餐桌旁出现了几人短暂的、意味深长的沉默。

“听店长说是用做土窑鸡的方法烹制的。我下午尝了一只，风味独特，别有一番滋味，于是又吃了三只，想着让你们也试试。” 弥涅法见冷场，便补充了几句。语气自然得像在分享零食。

“这个欧式的氛围瞬间中式起来了。”伊琳娜吐槽到。

“等等，安格琳娜，你喝这个。”弥涅法变戏法似的从冰桶旁拿出一瓶葡萄汁，“你不许喝酒。”

“唉...？为什么？”一向表情稀少的安格琳娜，此刻将刚拿到手的葡萄酒杯默默推远，小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清晰的失落，

“你母亲特意叮嘱我的。而且，小孩子确实不该喝酒。”

“但我已经八十多岁了...”安格琳娜有些委屈的小声抗议到。

这位方才还充满神秘贵族气质的神族女性，此刻在伊琳娜等人眼中，瞬间切换成了三百岁操心老奶奶的形象。

“还有，” 弥涅法转向其他人，“人类和小马妖我倒不担心。安格琳娜，” 她目光回到小魔族身上，“你母亲托我问你，在莫斯科上学这么久没回家，‘精气’补给还够不够？”

“还…可以。” 安格琳娜低声回答。

“那也不能总不回去。就算阿斯蒙蒂斯是活了几千年的老魔头，她对时间流逝也是有概念的。你现在的回家频率，还不如当年我在圣地部队时带兵去‘拜访’她的次数多。”

“我…我知道了…” 安格琳娜乖乖应下。场面完全不像上级训话新特工，倒像是老祖母在管教孙女。

“哈…” 这位曾经的大天使长轻叹一声，坐回主位，重新点燃雪茄，“那么，该谈正事了，孩子们。比起我来问，我更喜欢先听听你们的问题。现在，把你们心里的疑问都说出来吧。”

“好的，女士，确实有些问题。” 伊琳娜放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嘴“不过我们是外勤小队，不是情报人员，问题应该不会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