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问道。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出的话会不会被他戳破还是个未知数呢。
心里不免被得烦躁起来，他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凑巧了。感到血液随着心跳噗通噗通地涌了上来，脑袋发热，皮肤也开始升温了。那一刻我感觉到脑袋里有一道白线在被无限的放大，我的世界被染成了雪白色。
“不关你的事……”
语气有点懦弱，也有点强硬，但还是懦弱这方面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
父亲有点皱了皱眉，虽然没有说什么，可给人的感觉跟平时的不太一样。
我有点紧张的用手抓住了一只手臂，整条手臂都下垂了。仿佛被另一只手束缚住了，用了多大的力度我心里清楚，撩起上衣的话，很有可能看清上面的抓痕。
老师的车辆并没有熄火，两个白色的车灯把这条路照得特别亮，如同白天一般。但我此时觉得灯光特别的刺眼，被拉长的影子犹如黑色的魅影，映出我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我一直在想，希望我和老师的日常能够永远下去，同时也希望父亲没有看到我们刚才要接吻的场面，很想让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虽然不喜欢父亲，但也不希望他介入我们之间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跟卫星一样，不断盘旋。默念着，祈祷着。
我们三个人在路的中间，老师的面向对着我，父亲也是。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三人，但弥漫出来的气氛难以不对劲。下的雪花轻飘飘的，那算什么，跟心一样寒冷的东西吗？很想有个什么东西能打破现在的局面。
“那个，你是叶奈同学的父亲吧。我是叶奈学校的老师。”
老师制造出地面的声响，迎着笑颜上前跟父亲说道。
“老师？”
“嗯，因为叶奈同学最近参加班级的舞台剧排练，所以很晚才回家。我怕这孩子会有什么危险，就送了她一程。”
“这、这样啊。还真是麻烦您了。”
父亲挠了挠后脑勺说道。
我灵敏地察觉到气氛温和下来了些。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无事发生就过去了。
“还有啊，叶奈同学可是参演了这次的女主角哦。还被很多同学都说演技很好呢。”
“这孩子平时在学校都很少说自己的事情啊，没想到会参演戏剧啊。”
父亲的语气不咸不淡，还是能听出一些感叹。
“是啊，一开始也觉得她不太会适应，不过最近表现得很出色呢。演技进步得快，连我都吓了一跳。”
“呵，是吗？”
他们继续聊着，但话题怎么都没有说到我和老师快要接吻的事情，父亲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一样。
他们就这样聊了好一会。
“要不老师到我家里坐坐吧。”
“这就不必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小奈，晚安。”
老师对我摆摆手，走回车上。我也对老师点点头。
老师的车辆的灯光就这么变得了又圆又小的斑点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直到不见。
少了老师的瞬间，又沉默了下来。
“没想到小奈你也会去参加演戏剧啊。”
是想找个什么话题来打破这个僵硬的氛围吧，于是又谈起了这个。
“与你没什么关系吧……”
这么说了一句话后，我走回了家。
平常的家，妈妈不在。
如果妈妈没有那个习惯的话，两人碰面的话又会大吵一架吧。
我回到房间中关上了门。
要不要给妈妈发条简讯呢？
告诉她今天父亲在家。
拿起手机可又没有想到有什么非常要好的理由。
于是又只能把手机放下。
此刻，我就像整个人沉落到了海底一样，郁闷而又喘不过气来。
耗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住整个身体，就这样稳稳当当地倒在了床上。
书包那时划过了肩膀，发出沉闷的声响落在了我的脚边。
拿不定主意，飘忽不定，而又在纠结着。这时的状态浮现在我的心上。
这是怎么回事，而那又是怎么回事？
一直在这样。
因为被撞见所产生的恐惧心所以变成了这样吗？应该是吧，那时的害怕确确实实是环绕在我的感情之中。
喜欢着，但又不能随便诉说，跟窃爱一样没有什么差别嘛。
翻了个身，变成了侧躺着的姿势，手臂被压到了好像，有一丝疼痛擦过了神经。
撩起了衣服的袖子，被抓过的地方果然有了红印。不规则的红色印记在我的皮肤上面显得格格不入，就算放着不管的话也会消失的吧。
就算想闭上眼睛也睡不着，我又重新坐了起来。看到在脚边的书包把它重新拿起，书包放在我的腿上垫着，翻开拿出了里面的台本。
我记得今天有跟老师像昨天晚上那样隔着电话练习的事情，想着在老师的电话来临之前练一练。
打开台本，很认真的看了起来。可不知为何原本让我很期待的文字今天看得异常的头疼，注意力完全没有办法集中起来。
我看着台本，一个字又一个字的进入眼帘，却像是在脑子里撞墙后碎成了粉末。句子像是用隐形的药水写成的，读了又忘记。
窗外的雪依然没有停。落在玻璃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细微声音，像是有人在窗外悄悄说话。但我听不懂那些声音，就像我听不懂自己现在的心。
因为太过在意台本的事情，导致忘记了书包还垫在自己的腿上，让它又滑落在脚边，里面的书散落了一地。
里面的书和笔之类的东西发出的声响跟敲锅碗瓢盆似的，什么声音都有。
我低头看着散了一地的书本和笔记本，台本也摔开了。
我开始把书一本一本地拾起，顺手把散落的笔也捡了回来。铅笔断了芯，书页折了角，台本则还维持着那页没动。
我看着窗外，雪还在下，却比刚才小了许多。仿佛也累了，也在慢慢睡去。
屋里一片温热与寂静交织的气息。灯光照得墙上我的影子忽长忽短，不断变形，就像我心里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我终于有些累了。把捡起的书本塞回书包，台本合上放在枕边，关了灯。
眼睛睁着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耳边，雪轻轻落在玻璃上的声音，还在提醒我，外面是冬天。
可是，我的心里，仍旧是混乱的、湿冷的、正在慢慢解冻的某个季节。
闭上眼前，我轻声对自己说：
“没关系，明天再继续演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