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期的灵力洪流如海啸般又重新撞向莫明,而刚刚的震飞丝毫没影响到嫙晨操纵着自己的灵力。嫙晨提剑重新悬于空中,冷眼看着莫明,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那种天真无邪。

“汝也是金丹?”嫙晨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天上行走的神明一般。

“呵...”莫明嘴角狠狠抽了抽,这怕不仅是修为提高了,看她这判若两人的模样,应该是传说中的天阶斗技-鬼上身。

台上台下的惊呼声几乎要掀翻演武场。嫙晨握着长剑的手泛着青白,精神本源的丝线在她周身已经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每一根丝线都闪烁着贪婪的微光。

精神本源修士能无视几乎所有物理意义上的防御,可以直接对精神造成伤害。而这些丝线和精神囚笼的丝线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可以吸食对手的精神力与灵力。

不管是台下的观众还是台上的执事都是一眼见了鬼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李执事您看?” 旁边的内门弟子望着擂台上几乎要撕裂防御阵法的灵力波动,小心翼翼地凑近那位始终慢悠悠品茶的中年修士。

“让他们打。” 李执事呷了口茶,语气平静无波。参赛弟子藏些压箱底的秘法本就寻常,短时间内凭秘法催谷出金丹修为的手段虽罕见,却也并非没有。

只是这般不计代价的爆发,事后多半要躺上一月才能缓过劲来。

他望着台上激斗的两人,眼尾的皱纹里淌过一丝惋惜:“两个好苗子,可惜了这份心性。”

嫙晨手中利剑挽出层层剑花,银亮的剑影里,那些泛着幽光的精神丝线竟穿透了死气的阻隔,如暴雨般从天而降,直刺莫明面门。

显然她已不惜代价催动修为,借着金丹中期的灵力威压,要以绝对力量碾碎眼前这颗眼中钉。

“还真是…… 麻烦。” 莫明望着铺天盖地的丝线轻啧一声。他没想到嫙晨这底牌竟能让她一步跃至金丹中期,而自己此刻不过金丹初期。

可他嘴角却勾起抹玩味的笑,望着疾冲而来的嫙晨低语:“你有你的鬼上身,而我也有我的春秋蝉。”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还陪你玩聊斋?

反正天守阁的化神老怪们还在把酒言欢,今日索性就闹大点!

莫明猛地抽出插在地上的长剑抛向空中。剑身并未坠落,反倒悬在半空发出震耳的嗡鸣,那些凝固的血污被一股无形之力涤荡殆尽,露出莹白如玉的本质,仿佛有月华流淌其中。

“归途,开。” 他唇齿轻启,话音刚落的瞬间,灰白雾气已以他为圆心轰然炸开。

莫明抬手握住悬于半空的长剑,剑身在狂暴气流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缠绕周身的死气与生气骤然沸腾,在他身后交织成横跨整个演武场的阴阳鱼图腾,左半边是枯骨嶙峋的荒原,寒风卷着砂砾呜咽;右半边却是繁花织就的春野,暖光裹着花香漫溢。

生死轮转的异象里,嫙晨前冲的身形如撞在无形屏障上,被狠狠弹飞出去,连带着那些精神丝线都在领域边缘寸寸断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此乃生死本源的领域,理论上需元婴境界方能完全施展。可领悟领域这回事,终究看的是心性。

只要勘透本源,便是练气修士亦可触及门槛,只不过范围、威力与持续时间,会天差地别。

“哐当。”茶杯摔落在地,水溅了李执事一脚,但他浑然不知,两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一黑一白的演武台,脸色上只有不可思议。

“筑基…… 借秘法晋金丹,还开了元婴才能凝的领域?” 他喃喃自语,声音发飘得像风中残烛,“这他妈…… 开什么玩笑!

如果是平时李执事肯定是哪位喝醉酒了在说着什么奇怪的醉话,这玩意比宗主穿着裙子然后御剑绕一圈还要离谱。

毕竟按宗主那性格真有可能这么做来着。

远处天守阁内,一群身着紫袍的老者正围坐饮酒。

其中一位白发老头忽然抬眼,望向演武场的方向,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就消失,继续和周围的人喝起酒来。

嫙晨悬于高空,目光在莫明身上反复扫过,像是在审视一件异类。她的声音空灵得不带一丝人气,划破领域边缘的气流:“汝非筑基。”

“总好过你,连自己都不是。” 莫明猛地仰头大笑,笑声在 “归途” 领域里冲撞回荡,震得黑白气流翻涌不休。

能再次与这宿敌正面厮杀,胸腔里翻腾的快意几乎要撑破喉咙,上一世的隐忍与仇恨,此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战意。

嫙晨见他狂笑,眼底最后一丝波动也归于死寂。她周身的精神光网骤然收缩,无数的魂影在光网中沉浮,随即携着山崩海啸般的灵魂冲击俯冲而下。

“你若是那虚妄的风车,我便敢做那冲阵的疯骑士!” 莫明笑声愈烈,手中长剑嗡鸣着扬起,死气与生气在剑刃交织成一道混沌弧光。他踩着领域中枯荣交替的地面,迎着那道撕裂一切的灵魂洪流,悍然斩出!

剑刃劈开精神冲击的刹那,无数凄厉的魂啸如针般扎进识海。莫明眼前一阵发黑,喉头涌上腥甜,可握着剑柄的手却稳如磐石。上一世曦夜倒在怀中的温度,十年练剑磨出的厚茧,此刻都凝在剑尖,化作破开虚妄的锋芒。

“轰隆 ——!”

碰撞的巨响震得演武场青石崩裂,防御阵法的光幕泛起蛛网般的裂痕。台下众人捂耳惨呼,连李执事都面色煞白地祭出灵力护罩,唯有天守阁方向,依旧传来隐约的碰杯声。

烟雾散尽,满身伤痕的莫明咳着血将剑放在已经昏迷不醒的嫙晨喉咙处,眼睛微眯,仿佛下一秒剑就会划破喉咙。

过了几秒,莫明又将剑收回剑鞘,修为又重新“跌回”筑基中期。刚刚嫙晨差一点就赢了,但是由于她前面消耗了不少精神力,而这些精神力又被自己“生”领域回收利用,此消彼长,莫明终成为了最后站着的人。

看样子,自己在破坏完嫙晨的系统之前必须不断努力才能不被超越。

“执事,剩下的战斗我不参加了。”解决完嫙晨,自己得想办法开溜了。要是等会化神的那几位喝完酒过来,自己铁定要被发现了。

“啊?啊!” 李执事还沉浸在方才石破天惊的对决余波里,听见莫明说要弃权,惊得猛地直起身,刚要出口的 “胜负已分” 卡在喉咙里,化作满脸错愕。

“如你所见,方才动了秘法。” 莫明摊开手,掌心还残留着领域溃散时的灰白雾气,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接下来一个月,本源之力怕是都没法用了。”

“可…… 可是这名额……” 李执事急忙上前半步,袍角扫过地上的茶渍也浑然不觉。这般能以金丹初期硬撼中期、还能凝出元婴领域的天纵奇才,若是就这么放他走,别说宗门长老会问责,他自己都得捶胸顿足。

“没什么可是的。” 莫明忽然笑了,眼底的冷戾散去些许,倒显出几分坦荡,“总不能为了我一人,坏了天剑宗千年的规矩吧?”

说罢转身便走,玄色衣袍在风里扬起利落的弧度。台下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竟自发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直通场外的通路。

今日这一战,早已颠覆了他们对 “筑基” 二字的认知。那横跨演武场的阴阳鱼图腾,那硬接灵魂洪流的决绝,恐怕他们今生难忘。

李执事望着莫明渐行渐远的背影,指尖在袖中攥得发白,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

是啊,规矩不能坏。

可这声叹息里,终究藏着三分惋惜,七分明知留不住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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