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他做足了功课，在日本的黑道是合法的，这些黑道在法律的允诺下，也会协助着维护社会的安定。

不过这几天他疯狂恶补日语，鲸吞式的学习，让他迅速入了门，虽说口语仍旧拉胯，但简单的做些交流不成问题。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一两个阴阳师什么的。”路明非嘀咕着，这几个月他到处飞，什么样的繁华都见过了，成田机场都是日文加英文的建筑，就算不用有看不懂的日语他也可以看看英文，毕竟他的英语水平还挺好的。

很快，他就到了出口，向着提前订好的出租车走去。

路明非很快到达酒店，简单放好行李后，便躺上了柔软的大床，房间的窗帘敞开着，巨大的落地窗视野极好，等到晚上，可以站在这落地窗前，好好欣赏一番东京的夜景。

柔软的床垫像温柔的陷阱，瞬间吞噬了路明非旅途的疲惫。他摊开四肢，感受着脊椎被恰到好处支撑的舒适感，长长吁了一口气。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和入境折腾带来的僵硬感，在这份柔软里一点点化开。

“舒服……”他满足地嘟囔了一句，眼皮开始打架。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令人安心的嗡鸣。窗外，东京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将房间映照得明亮而温暖。路明非侧过头，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望向外面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阳光在高楼的玻璃幕墙上跳跃，折射出炫目的光晕，整个城市像一块巨大的、精密运转的集成电路板，充满了冰冷的秩序感和蓬勃的生命力。

他睡了一会儿，积攒了些力气，才慢吞吞地爬起来。肚子适时地发出了抗议。酒店的自助餐？他瞥了一眼房卡套里夹着的精美价目表，咂了咂嘴，决定还是去外面探索一下。省钱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况且，来都来了，总得尝尝地道的日本美食吧？拉面、章鱼烧、便利店饭团……这些在动漫和日剧里出现频率极高的东西，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T恤牛仔裤，路明非感觉精神了不少。他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再次俯瞰这座陌生的巨城。高楼大厦的缝隙间，隐约能看到更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不知道那些传说中的黑道豪门，是不是真的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西装革履，纹身满背，动不动就鞠躬说“红豆泥私密马赛”……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些极道电影的画面，又赶紧甩甩头。

天色不算早，他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还不算晚，可以出去逛逛。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路明非甩甩头，把那些西装暴徒的念头抛到脑后，抓起手机、钱包和房卡塞进裤兜，“填饱肚子要紧！”

他走出酒店大门，东京傍晚的气息扑面而来。夕阳的余晖给高耸的玻璃幕墙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但街道上已然亮起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空气里混杂着汽车尾气、隐约的食物香气，以及一种大城市特有的、永不疲倦的喧嚣感。

路明非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纯粹是跟着感觉走。他避开人流汹涌的主干道，拐进旁边看起来更有生活气息的小巷。这里的街道窄了许多，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店：亮着暖黄灯光的居酒屋传出阵阵笑语和碰杯声；24小时便利店明亮的招牌下，穿着西装的上班族匆匆进出；还有站在街边玩手机穿着暴露的少女，她们的大腿可真是白！他倒是听网上说这些女孩可以带回家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瓶龙井绿茶。边走边喝，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知不觉间，他离繁华的商业区越来越远，周围的建筑也变得低矮老旧起来，行人也少了许多。路灯有些昏暗，但反而更显出一种市井的宁静。

空气里飘来一阵截然不同、却异常勾人的香气——那是浓郁醇厚、带着油脂焦香和骨头鲜甜的味道，直往人胃里钻。是拉面！而且这味道……路明非精神一振，比他之前闻到的任何一家都要诱人！

他循着香味，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拐进了一条更窄、几乎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巷子。巷子深处，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在夜色中散发着温暖的光晕。窗户撑开就是遮雨棚，棚下摆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汤锅和食材在案板上摆得整整齐齐，客人坐下来之后，深蓝色的布幌子恰好能把他们的上半身遮住，营造了一个私密的环境，车顶挂着一个小小的布帘，上面用浓墨写着“ラーメン”。

摊车前摆着两三张矮小的折叠桌和塑料凳，此刻只有一个穿着工装服、看起来刚下班的男人在埋头吸溜着面条，发出满足的“哧溜”声。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肚子里的馋虫被这霸道又温暖的香气彻底勾醒了。他走到摊车前，看着摊主忙碌的背影，一时有点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点单。摊车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菜单，用日文写着“叉烧拉面”、“味噌拉面”等选项，价格倒是很亲民。

“あの…すみません…”（那个…不好意思…）路明非鼓起勇气，用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日语开口。

摊主闻声，动作顿了一下，转身，路明非这才看清他的样子，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黑色的毛巾，看起来好像跟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一看就很专业，难道是什么拉面仙人之类的角色？

他问道:“何にする？”（要什么？）

路明非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连忙指着木牌上最上面那行：“これ…一つ…お願いします！”（这个…一份…拜托了！）他点的是最基础的“叉烧拉面”。

摊主点点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转回身去。他拿起一个深碗，动作精准地舀起一勺乳白色、浓郁得如同牛奶般的骨汤倒入碗中。接着是煮好的、泛着麦香的面条，码放得整整齐齐。然后是从旁边一个保温容器里夹出的、厚厚几片油亮诱人的叉烧肉，肥瘦相间，边缘带着微微的焦褐色。最后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淋上一点深色的秘制酱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充满了某种奇特的韵律感，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拉面被推到了路明非面前的小台面上。

“どうぞ。”（请用。）

路明非早已被这近在咫尺的香气勾得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面条筋道爽滑，吸饱了浓郁的骨汤，鲜美得让人头皮发麻！再咬一口叉烧，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带着烟熏的焦香和油脂的甘甜！最后喝一口汤，那醇厚、复杂、层次分明的滋味瞬间在口中爆炸开来，温热的汤汁顺着食道滑下，仿佛连旅途的疲惫都被瞬间熨帖了！

“好吃吧？”

“好吃！”

路明非忍不住脱口而出，眼睛都亮了。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拉面！比他想象中、比他在任何动漫里看到的都要好吃百倍！这不起眼的小摊，这看起来疲惫淡漠的老头，竟然藏着这样的手艺！

他愣了一下，卧槽这拉面老头居然会中文！？

“看我干啥？会点中文很奇怪吗？”

老头笑道，“叫我越师傅就行，来旅游的？”

“差不多，放暑假了。”路明非点点头，“来这儿找人玩。”

“女朋友？”

“呃……暂时还不是。”

“呦呵？”越师傅笑了一下，“听你的意思是有戏啊，身材好不好？漂不漂亮？”

“很漂亮，身材也好。”

“有照片么？给我看看！”

“有。”

路明非老实地回答完，拿起手机给他看照片。

“卧槽，身材这么好？”越师傅惊了一下，“极品啊！胸又大还有双美腿，很诱人啊！？这你不赶紧约出来！？”

路明非又埋头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含糊不清地补充道：“就是…嗯…她家里人管得有点严，不太好约出来。”

想到源稚生那天看他的那个样子他就有点心里发怵。

“家里人管得严？”师傅一边用长筷搅动着锅里翻滚的面条，一边嗤笑一声，那笑声带着点过来人的不屑，“小年轻谈个恋爱，家里还管东管西？这都什么年代了！她家干啥的？警察？还是议员？”他熟练地从锅里捞出一份面条，沥水，动作依旧流畅。

“不太清楚。”路明非呵呵笑了一下，怎不能说是执行部局长他亲妹吧？“说了您也不明白。”

“好吧，看来我这个老头还是遭嫌弃了……”越师傅叹了口气。

“越师傅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您太太不担心吗？”

“我老光棍了。”越师傅打着哈哈，指了指汤锅上方的14寸小彩电，又指了指架子上的旧光碟，光碟上浴袍褪到腰间的女人双手抱胸，挤得沟壑分明。这想来是他在没有客人时的小小娱乐。

“小泽玛利亚？”路明非愣了一下。

“你也看过？”越师傅挑了挑眉，“我还以为年轻人不喜欢看这些过气女优了。”

“以前看过。”路明非突然笑起来，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那表情就像是晚上会啥也不穿就裹着一件大衣的跑出去吓人的痴汉，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师傅您知不知道一句话？”

“什么？”

“还是老片看的爽！”

路明非和越师傅相视一笑，猥琐的气息在小小的拉面摊前弥漫开来，仿佛找到了跨越年龄的知己。那一瞬间，什么源稚生、什么蛇岐八家、什么卡塞尔学院，都被这碗热腾腾的拉面和共同的男人话题暂时挤到了脑后。

“说得好！”越师傅一拍大腿，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睛都亮了几分，“现在的片子，花里胡哨，没点灵魂！还是老片够劲道，有味道！”

两人深情对视，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旧友，犹如伯牙遇知音，可歌可泣、相见恨晚！

越师傅嘿嘿笑着，显然很受用路明非的“懂行”，他一边用抹布擦着台面，一边感慨：“可不是嘛！现在的年轻人，都盯着手机电脑，哪懂我们当年的情怀！小泽啊，吉泽明步啊，那都是经典！有韵味！”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眼神里闪烁着某种“资深鉴赏家”的光芒。

“噗嗤！”路明非一个没绷住，直接笑出声来，嘴里的面汤差点喷出来。他赶紧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乐得不行。这老头，看着一副沧桑的模样，结果骨子里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资深老司机！

“哈哈哈……咳咳……越师傅您这……”路明非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越师傅，一时半会儿组织不好语言，“您这话……太有水平了！”

“实话实说嘛。”越师傅面不改色，依旧慢条斯理地用布擦着汤勺，一副过来人的淡然模样，眼神里带着点“你懂的”笑意。

路明非一边吸溜着最后几根面条，一边含糊地点头附和：“对对对，经典永不过时！”

又聊了几句关于“老片”的“艺术价值”，路明非感觉肚子填得满满当当，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他看了看巷子口，夜色更深了，霓虹的光芒在远处闪烁。虽然和这位越师傅聊得投机，但总不能一直坐在这儿讨论“人体艺术史”。

“行行行，受教了受教了！”路明非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感觉这顿拉面吃得格外通透。

他端起碗，把最后一点浓香醇厚的汤底也喝得干干净净，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呼——太棒了！多谢款待！”他掏出钱包，按照木牌上的价格把钱放在小台面上。

“那还用说！”越师傅毫不谦虚，脸上带着手艺人的骄傲，“我这汤头，可是熬了……”他似乎想吹嘘一下秘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摆摆手，“算了算了，商业机密。小路啊，下回记得把女朋友带上，光见照片了还没见过真人呢，最好整出点人命出来，把B超单子直接甩那个老登脸上！”

“好嘞，您也早点休息啊！”路明非笑起来付上钱走了，过了一会儿又对着越师傅又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