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儿见林南那边情况不妙，心头瞬间一紧，她一咬牙，瞬间不要钱似得从衣袖里丢出一张又一张黄符。
水法形成的水刺被血瞳灵狼吼叫着撕碎，甚至在沈青梅的操控下，硬生生用身体吃下了黄符唤出的风刃。
说到底，那也是头七品灵狼，若不是林南对其有血脉上的压制，还真不怕谁。
“常师兄，要到此为止吗？”
张启明笑眯了眼，他却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根本没有半分出手救人的趋势。
他本就恨不得亲手杀林南后快，怎么可能真的去帮她。
无非是，让青云门的几位不要出手，好让曹兴芝的那一刀，能切切实实的落下，扎穿她的脖子。
他倒要看看，要是林南的脖子都被扎了个洞，还能不能嘴臭了。
大师兄目光一凛，身子微微前倾，若是稍有不慎，他会毫不犹豫的闪至林南身边，帮她拦下这一刀。
“呼……”
大师兄眉头一皱，突然发现了什么，轻轻靠在椅背，卸去紧张，摊开双手，“启明，我出手救曹师弟有些僭越，你还不去救他？”
“嗯？”
张启明满脸问号，他重新转过头，却瞪大了眼。
同样瞪大了眼的，还有曹兴芝。
他看着林南那双满是愠怒的眸，失了神。
竖瞳？还是妖瞳？
“我很不高兴，”少女的声音少见的很冷，“我真的很喜欢用剑。”
这个看得出来，哪怕抱着把老掉牙的铁剑都要登台比武，如果说林南对剑没热爱的话，曹兴芝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可是，你真的很喜欢用剑，和你生气，有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你不用剑，你就突然变成高手啦？
据他所知，青云心经是本剑谱吧，没了剑，你拿什么来战呐。
下一秒，林南的告诉了他答案。
林小姐是真爱剑的，可是，她不只是会用剑呐。
少女丢掉只剩柄的剑，右手握拳，墨绿色的气在手腕盘旋萦绕，少女娇叱一声，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拳。
那一拳太快了，就在曹兴芝的匕首落下之前，先一步轰在了曹兴芝的腰上。
正是那一个瞬间，曹兴芝深切感觉到自己的肝快要爆炸了。
一股蛮狠无比的真气顺着那一拳猛虎下山般撞进自己体内，硕大的虎爪差些直接刺穿他的内脏。
而那虎头，正张开血盆大口，将要搅碎他的心脏。
死亡的阴霾袭上心头，曹兴芝瞬间慌了，他张口求饶，说出口的，却是不受控制的惨叫。
曹兴芝像只虾米一样弓起，少女向前迈出一步，侧着身子，用尽全力将那一拳彻底挥出。
轰——
伴随着又一道轰鸣声炸响，曹兴芝倒飞而出。
……
……
山鬼吹灯灭，痴人语夜阑。
张启明最后还是出了手。
他站在曹兴芝身后扶着他，曹兴芝嘴角流淌着一股有一股的血，顺着衣襟滴在张启明的手背之上。
他沉着脸，取出一枚大回转丹塞进曹兴芝的嘴里。
大回转丹是枚五品灵丹，比起丹霞派普通弟子切磋服用的丹药高级了不少，大回转丹效力强、见效快，一般不到危机时刻都舍不得用。
“曹师弟，你可别睡着了，把眼睛睁开。”
张启明的声音沉闷得很，曹兴芝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闭眼，他几乎用尽气力的瞪着眼，一遍吐着血一遍说，“师……兄……”
“别说话，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没有辱没我丹霞派的名声，”张启明将曹兴芝交给赶过来的其他师弟，站起身，真气悄然将手背的血蒸发消散。
他远远看着林南，目光变得些许复杂。
当林南腾出手有空处理那头血瞳灵狼时，就注定了沈青梅的落败。
她甚至忙里偷闲一路小跑到一旁的草丛里，翻翻腾腾找出了那枚发钗，笨手笨脚地又挽起发，插上发钗。
她将手呈喇叭形，呼着，“鱼儿，扯她头发，给她扯成尼姑！”
小姑娘见林南没事，早就放下了心，她侧着腰肢，小手并拢如敬礼般搭在眉沿之上，她吐着小舌头，眨了眨眼俏皮道：“保证完成任务！”
她反手甩出三张黄符，水刺与风刃交织成网，逼得血瞳灵狼连连后退。
那灵狼虽乃七品异兽，可被林南的妖气震慑，此刻面对沈鱼儿的猛攻，竟显出几分畏葸，喉咙里的咆哮都透着虚张声势。
“沈青梅，你的狗都怕了，你还撑什么？”沈鱼儿指尖凝出细水，顺着灵狼的皮毛游走，瞬间凝成冰链，将其四肢捆在原地。
沈青梅脸色煞白，她没想到沈鱼儿的水法竟精进至此。
她咬着牙掐诀，此前一直藏在暗面的灰毛灵鼠突然窜出地面，尖牙闪着寒光，直扑沈鱼儿后颈。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是用心头血喂养的毒鼠，被咬中者半个时辰内便会真气紊乱。
若是一口咬下，便能废了沈鱼儿，让沈老五彻底失去价值。
“就这点伎俩？”
沈鱼儿像是背后长了眼，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腕一翻，水链骤然收紧，将灵鼠狠狠掼在地上。
冰棱从地面刺出，精准地钉住灵鼠四肢，那畜生发出凄厉的尖叫，却再也动不了分毫。
“你！”沈青梅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自己连最后的杀招都被破解，“你明明只会沈家长气歌的残本，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比你这偷来的正宗功法还厉害？”沈鱼儿缓步逼近，水纹在她掌心流转，映得出她眼底的光，“因为我练的是自己的道，而你，不过是活在我影子里的赝品。”
她忽然扬手，“穿与缠，都是我根据长气歌，结合水经补注自行修改而出的字诀，而你呢？守着长气歌也不愿修炼，只会眼巴巴等沈家赐给你高品质的异兽。”
“这血瞳灵狼可是七品异兽，在你手里，连九品都不如，你真是……辱没了沈家对你的一片好心。”
沈鱼儿的声音响彻传武台，“正好今天天气不错，我也借机告诉大家那个所有人都好奇了许久的事实：”
“为何这位同门与我都叫沈鱼儿，为何她与我都会使用沈家的长气歌，为何私下里，她称我为妹妹，而我叫她……”
“……沈青梅。”
沈鱼儿的声音铿锵有力，她说出的字越多，沈青梅的脸色就越是惨白。
全场哗然。
驭兽峰的弟子们脸色骤变，他们早就觉得“沈鱼儿”的控兽术别扭，明明出身沈家，可她的天赋实际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高超，甚至显得……尤其稚嫩。
直至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
丹霞派的人则面面相觑，张启明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沈青梅不算相府计划中的关键一环，可她若是身份败露，始终会影响计划。
“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占我名，学我字，夺我资格，沈青梅，你说你这一生到底是在为自己而活，还是……在为我而活？”
沈青梅瞳孔骤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
她突然疯笑起来，头发散乱如鬼：“是又怎样？我占了你的身份，住了你的院子，享了你的福分！你现在就算揭穿我，又能改变什么？沈家，已经抛弃你了！”
“可我已经不在乎沈家了，” 沈鱼儿指尖的水纹陡然暴涨，化作数道水鞭，“啪”地抽在沈青梅身侧，碎石飞溅。
就在水鞭即将落在沈青梅身上时，一道怒喝传来：“住手！”
驭兽峰峰主踩着飞剑落下，青灰色道袍猎猎作响。
他瞪着沈鱼儿，语气严厉：“交流会切磋，点到即止！传武场上，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峰主是要护短？”林南不知何时已走到沈鱼儿身边，手里还把玩着那支歪歪扭扭的发钗，长发披在脑后，很是清纯。
“她冒充同门，按门规该废去修为，峰主打算徇私？”
峰主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清楚这事传出去，驭兽峰的脸会被丢尽。
“让外人看笑话”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此事……”峰主硬着头皮道，“御兽峰会好好彻查，现在谁也不许再动！”
他挥挥手，“把沈青梅带回去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慢，依照门规御兽峰没有私自处理的权利，还是交给戒律堂处理此事吧。”
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御兽峰峰主身形一怔，面露苦笑。
果然啊，寻林果然在这里。
他叹了声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名戒律堂执事越过人群带走沈青梅。
沈青梅被拖走时，死死盯着沈鱼儿，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沈鱼儿没理她，只是转身看向林南，眼里的锋芒褪去，只剩笑意：“你刚才说要扯她头发，我没做到。”
“留着，” 林南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草屑，碧眸弯成月牙，“到时候让她当着全门的面，变成秃子。”
传武台下，乔师姐捂着嘴笑，大师兄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张启明看着台上并肩而立的两人，指尖捏碎了手里的茶杯，茶水混着血珠滴在地上。
对他来说，这场交流会，丹霞派输得彻彻底底。
下山的方向传来沈青梅歇斯底里的尖叫，却很快被风吹散。
林南拍拍沈鱼儿的肩，“吃桂花糕不咯？”
沈鱼儿用力点头，“爱吃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