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最后的时候也只有我知道，杀死那些大人物的从来都不是赏金猎人帮会，他们都来自同一个人之手。”门口的老人轻声说，他是个医生，少年每次带着这种黑匣子来，都会有人花重金来取。

“你很缺钱吗？不可能，天天过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总不大好，找个女孩结婚过日子吧，离开新都。”

老医生将匣子收入屋内。

“我只是用仇恨与钱财催动的断头台。”阳立宸的白面具下低沉的声音。

“你其实不为钱，也不是为了复仇，你杀的都是对社会思想影响力高的人物，老头我也不傻，你来了两年，新都的局势依旧是一个没有围栏的动物园。

但许多人都收敛起了锋芒，至少不会恶得名正言顺，老百姓可以安生过日子，不用担心有一天莫名其妙地死去，你很恐怖，只要你一直存在就会有人找寻那被遗忘的正义，即使它是虚伪的。”老医生低声说。

阳立宸把满满的一整袋现金放在老医生的门前，他无法把自己卡上的钱全部提出来，银行提款机一般不会放那么多钱。

找赏金猎人办事只需要证据与金钱，如果证据足够，他也不介意钱的问题，他手刃的人数不胜数，最高效率时一周端了四个犯罪窝点，彻底剿灭了一个组织的管理层。

两年来新都中赏金猎人帮会名声大噪，只需要在大街小巷贴上猎杀目标的罪行与悬赏价格，他的头颅过几天就会出现在地下黑市的展台中。

“不敢相信，你竟然杀出了一个执法部门的震慑效果。”老医生有些感叹。

“你的情报网功不可没，我也要离开新都了，期待我们还会有合作。”阳立宸轻声说。

“你往东走，我朝西去，我们就永远不会在见面了。”老医生笑着说。

“今天你叫杠八是吧。”老医生拿起一支笔，在匣子上写下—八。

阳立宸点了点头，雨夜中那台奥迪a6亮着灯，它在这片城市中或许曾经只是位白领的座驾，估计得有二十年的历史，电子中控台上毛病挺多，但没有一次把他抛在路上。

“这座城市给你带来了什么回忆呢?”老医生问。

“曾经建立起它的真理被埋入钢筋中，欲望的高楼平地而起，但只要人们体验过一次正义的味道，失去后他们就会再次找寻它。”阳立宸用车钥匙遥控开了车门。

“你是为正义而战的战士吗?”老医生问。

“我是位江湖剑客，靠挥剑吃饭。”阳立宸笑着说说，也是，从古至今都是，了不却的恩怨就用剑来出鞘。

顷刻，天上千百流光划过，那是导弹与火箭弹的密集地瞄准城市中心的政治区，拦截系统不断在高空点亮一个个巨大的火球。

今夜新都军正式向博林格勒政府宣战，而黑匣子里是位政府军中的大帅与数位亲卫灵能使的首级，老医生后知后觉。

阳立宸洗干净手，坐上车就离开了，他来时孑然一身，走时只有这台老车陪着他离去，后视镜中老人微笑着挥手道别。

……

……

……

“新都今天打仗了？”云游诧异地问。

“打了很正常，那地方不安生，你要不要叫大使馆把阳立宸接回来？”九王座问。

“我还没见过那小子呢。”陈煜城挠头。

“整日游手好闲，学也不上了，说是学的东西没有用。”九王座骂道。

云游打着电话，电话那一头的阳立宸说自己已经搭上了回星晨的船，云游就放心了。

“他和他爹完全不同性格，星王是很朴实的人，而他懒得收敛自己的锐气，他说沉稳与内敛是属于老登们的，他这种后生仔就该年轻气盛。”云游说。

门开了，尘清走了进来，杨戬在门边探头探脑，被尘清拉了进来，看见九王座后紧张得不行。

进门后杨戬规矩地行礼。

“晚辈杨戬，见过老将军。”

“请坐。”

九王座抬手免礼，都是都是朋友，显然少女的生活经验比尘清丰富太多了，尘清哪知道礼仪这东西，不过尘清这人坐在那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没压力，因为尘清待人偏弱势，在平等主义的星晨，礼仪已经是可有可无之举。

少女确实挺注重礼仪的，但气氛倒不是太僵硬，尘清叫吧台上里的陈煜城给她打杯奶茶。

“尘清你咋一副肾虚的样子，晚上吃多点生蚝补补，补给船刚跃迁送过来的。”云游回答。

“我哪天不虚的。”尘清望着吧台，陈煜城又进了些设备，做了杯奶茶给少女，而后给尘清做了杯威士忌。

两个大小的杯子，大杯里卡着大刀阔斧劈出的冰球，陈煜城的刀功出神入化，杯也刚出冰柜，散发着阵阵冰气。

尘清挠头，问陈煜城这个做法要怎么喝，这酒应该很烈，不然不至于要过冰。

“倒入小口的量，拿筷子捣鼓下冰八秒（醒冰），一口闷，直接倒冰放酒的话，过一会就不好喝了。”陈煜城回答。

今天的店里面来了不少人，因为他挂上了开业的牌子，装修很简约，空间宽阔还有室外庭院，采光也不错，夜晚的灯光布局与箱庭式花园很大气，饮品很全，囊括所有的饮料，小到柠檬茶奶茶咖啡大到红酒都有，价格很便宜，因为是兴趣使然的店，陈煜城没回星晨300多年了，工资一分没少。

陈煜城兼职饮品师咖啡师和调酒师，吧台前两个女孩好奇地打量着他行云流水的制作过程。

尘清喝了口，冰冷的口感而后辣感传来，她感觉开始难以下咽，只能含在口中细细品味，只感觉食道与胃都暖洋洋的，酒香涌入了她的口中，让她回味了起来。

陈煜城又给尘清打了杯葡萄啤，裹冰的大酒杯中倒入冰镇的葡萄啤酒。

“这个度数很小，可以当饮料喝，不倒胃口。”

“水果和烟熏。”尘清挠头品尝这个味道，陈煜城认为尘清的味觉很灵，有望当个品酒师。

死亡之翼们在不远处兴奋地讨论着回到星晨该做什么，九王座带来时带着万余人，归来却只剩百余人，他们对于死亡并不恐惧，对于他们死亡不是终点，要么进入虚镜，要么转生。

很多死亡之翼转生后很迷茫，好像失去了目标，便又回到了死亡之翼中。

归根结底死亡之翼只是一群困惑的迷失者，找寻一个为之付出一切的真理，跟随盛典的指引给予自己一个完美的落幕。

杨戬望着热闹的场地，渐渐地也放下了心中的负担，尘清在中控台里面选歌，听那首红尘客栈，她很想单曲循环，可惜只能听一次。

“在信息闭塞的时代我当过吟游诗人，我收集精选的诗歌传唱，其实我本身没什么文化，当时这个职业还没被时代消灭。”九王座给死亡之翼们讲着星晨的旧事，听这些老歌总能让他想起以前的事。

陈煜城吧台前有着枚金色的冒险家勋章，这栋建筑会在抵达星晨后投送到大陆上，包括尘清的房子，所以收拾起来不麻烦。

“冒险家协会？”

“大开荒时代古帝国扶持的组织，用来剿灭那些盘踞在森林与洞穴还有荒野的牛鬼蛇神，现在改名了，叫恒星系探索部，阳休雨很久以前还是名传说级冒险家。”陈煜城解释道。

尘清真的很羡慕陈煜城，他见过广阔无垠的星际社会。

“今晚你就能看见传说中的太阳了，我们习惯把我们的恒星叫做太阳，当然要继续航线，跃迁是不费时间的，航行倒是有点。”陈煜城说。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跨越了两万光年，抵达了太阳系。

投影中摆开的星图，尘清和杨戬都探头看着，她们真的觉得很新奇，视野点不断地定位与跳跃，模拟投影中各种已探索的星系和行星。

“最初我发现银河系中心周围的恒星运动速度极快，是太阳系绕银河系公转速度的五十多倍，而且他们都在绕着一个共同的未知天体运动，就好像所有恒星都在绕着“一片虚无”运动一般。

银河中央必然存在一个巨大质量的超级天体，其体积是太阳系的700万倍，本体中还有着另一片桃花源，那就是你灵魂的家乡，虚幻之镜。”

陈煜城解释道，他那传说级冒险家勋章不是吹的，他对星际文明间的打打杀杀不是特别感兴趣，但他对世界很感兴趣，这也让他能够找寻童年时代的新奇感，每日都兴致勃勃。

“但这个宇宙诞生了380亿年，我们却是宇宙这个时期的先驱，为什么这个时代我们会是第一批星际文明？”

陈煜城轻声说，这有关旧王的另一项计划，长河计划，有关阳休雨成为星晨之主的真相。

不过他没继续说下去，必然有某些神秘的存在在某个时期扼杀了所有的星际文明，只有银河系内保留了一丝传承，当然这些只有星王知道，他不想吓到这两个小姑娘。

旧王为什么要建造避难所？智库调查了那些避难所后传来了讯息，那些黄金时代的人类在那些星系避难所也没能逃过一劫，只有死寂的恒星与漫天的天体废墟。

陈煜城看着两个兴奋地讨论着宇宙的女孩，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尘清的故事至此才刚刚开始，她离开了给她带来痛苦的故乡走向远方，见证这个广阔无垠的世界。

他了出门点了根烟，门边摆着牌。

星际酒馆在今天正式开始营业，陈煜城要回到星晨做阶段性总结的工作，他一走就是300年，归来时感觉与时代有些脱节。

他接下来还要设计一个客房区，在星晨只要地段好，生意不会差，如果能开在学校旁就很不错，肯定有很多人带伴侣来坐坐。

不过材料学进步得有些快了，让他眼花缭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