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任人摆布的。”

“我没说过要摆布魔法少女。”巫王拉起宋松文，缓缓说道：“但阁下依然能算得上一张筹码。”

“好了，现在请您安静下来，随我过来。”

“不用你扶着。”宋松文甩开巫王的胳膊，“我自己能走。”

“当然，阁下可是贵客。”巫王怪笑了两声，随后向前行去，“我们会以礼相待的。”

宋松文迟疑片刻，跟在了巫王身后，穿过街道，不一时，望见了那栋灰色的小楼。

“西北四个，东北三个，东南四个，正西两个……”宋松文暗中观察着，随后注意到，在他肉眼能及或不能及的方位，潜伏着身穿灰袍的身影——不，那根本谈不上潜藏，分明是光明正大一般，包围在灰楼的四周，像是在施展某种仪式一般。

“如何，像是这样的结界——就连魔法少女，一时半会也未必可以逃脱。”

只听巫王自吹自擂一般说道，宋松文抬眼望去，在灵性视觉下，只能看见灰楼外部隐约的扭曲屏障，却无法看清内部的情形。

“意义不明，你也知道是一时半会吧？那一时半会之后呢？”宋松文说道。

“嗯……到时候我们另有处置，说到底，这一次的目标并不是魔法少女。”

宋松文摇了摇头：“没有意义，如果你们真的想和委员会合作，就应该拿出有效率的行为来，而不是在这里胡乱树敌，诱发不稳定的因素。”

“不——，大错特错，对委员会算什么另说，但这对我们而言，很有意义，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非常急迫的地步。”

巫王眺望着眼前的楼宇，听他缓缓说道。

“就为了那个寻找异能者的方法吗？”宋松文冷声道，“我承认，那东西是有利用和监管的价值，但如果造成的无谓损失超出了预期的话——委员会是绝对认可不了这种行为的。”

“在你眼里，我们所做的，属于是无谓的损失吗？”巫王反问道。

“难道无谓地制造纷争和对立，就谈得上合适吗？”宋松文说道，“委员会向来推崇的，都是和缓的非暴力手段——你想拿这种完全没有授权的非法袭击，去向委员会邀功，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和缓……”巫王点了点头，“你说的的确不错，但现实是，已经没有和缓的时间了——”

“没有时间，你在说什么胡话？”宋松文皱起眉头。

“陈蓉那个人——刘义振的继承者，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但实际上很不好说话。”巫王说道，“我派人和她打过交道，最后都无功而返，因此短时间内，想要和平从她手中获得‘司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盘——宋松文记住了这个名字，记得姜栩那边也提起过，他看向巫王，随后问道：

“那你说的时间不够了，是什么意思？”

宋松文话刚出口，却看见巫王面露诧色：

“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宋松文皱了皱眉头。

“既然你是术法的使用者——那就不可能不明白缘由，不，不一定——你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欠缺常识——没准真的不知道……”

只听巫王嘀嘀咕咕地说着，随后看向宋松文：

“听好了，我们之所以急需寻找异能者，是因为虚空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虚空？这和虚空有什么关系？”宋松文皱眉问道，他知道所谓虚空是一个泛指的概念，并不明确指向某个真实存在的空间，而是对所有怪异诞生源头的泛称。

“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一时之间无关紧要，但是之于我们术士，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因此不得不急。”

“这样吧，我给你看一张图，你就明白了。”

只见巫王在袍子里摸索着起来，宋松文本以为他会拿出什么发黄的古卷或者旧书之类的，没想到却掏出一部手机来。

“呃……我记得他不是自称从百年前活到现在的人物吗？”宋松文在心中腹诽着，没想到这人老气横秋的模样，却还会用这种智能电子设备——不，这算是某种偏见吧？

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一转眼，却见巫王已经将手机递到了自己面前：

“你看这张图。”

“呃……这是？”宋松文抬眼看去，首先注意到的是手机页面上，老花眼专用的超大字体，连忙摇了摇头，凝聚精神看去——

只见画面之中，的确摄着一张如他先前想象一般的古卷，展开的画面当中，用圆点链接三重三角形，而这三个小三角形，又整体按照三方排列，螺旋分布在画布上，排成一个大的三角来。

“呃……这是什么？”宋松文看了半响，没看出端倪来。

“此乃构成世界的三重基础，有三始祖，有三贤者，有三柱神，三之三者化为九，这张图所绘制的，是虚空中主宰众生命运的九位神圣存在。”巫王回答道。

“你现在给我灌输这些中二世界观，也没什么用的啦——我已经过了相信这些的年纪了。”宋松文叹了一口气。他想起委员会下发的资料，里面在和术士相关的情报里有提到，这类群体往往乐于编造附会一些阴阳五行或者神灵星座之类的神秘学理论，用来解释自己从怪异处借得的力量，乍一看或许煞有其事，但实际上其实都是瞎编乱造。唯一的作用是把自己包装起来，欺骗不明所以的普通人投给他们大笔钱财。

巫王不理会他的奚落，只是接着讲道：

“位于左上的三始祖，是斑日，侵月，星柩，乃是宇宙天体万物，于虚空中的化身与投影。”

“位于右上的三柱神，是高丝，瞑响，绝暮，乃是种种形而上之概念，于虚空中的化身与投影。

“位于最下的三贤者，是东君，密使，高丝，乃是人间众生，人智人知，于虚空中的化身与投影。”

”这九个虚空中的上位存在，是术士术法，一切力量的根本源流……”

“等一等！”宋松文忽然出言，打断了巫王，“哪里来的九个？高丝不是重复出现了两次吗？这么算来，明明只有八个吧？”

“上位者高丝算进去两次，当然是因为它兼具两重特性，在不同性相的观测下，当然指向的是不同存在。”巫王不耐地说道，似乎有些不满于宋松文的插嘴。

“好好，所以说，这和你之前讲的那些，又有什么关系？虚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宋松文看向巫王，发现对方似乎也并不是在说些无法查证的胡话，于是终于正色起来。

别的不清楚，但至少高丝和密使这两个上位者，的确是真实存在着的——他心想，毕竟自己前不久还和密使打过交道。

只见巫王沉吟片刻，接着说道：

“这九个上位者中，之于我们术士而言，最易于沟通和联系的，就是三贤者了，绝大多数的仪式与术法，其力量的源流，都指向那三位，毕竟三柱神和三始祖难以捉摸，只是偶尔有人能感应到其存在的痕迹，但三贤者只要完成仪式，并献上对应的代价，就有很大概率得到他们的回应。”

“呃……这不挺好的？”宋松文问道，心中却想起当时海涯口市，系统颁布「阻止上位者高丝降临」的任务——的确，一具谷臣的尸体就能将其召唤降临，搞不好真的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家伙。

“现在不好了，因为自半个月前起，高丝和密使，再也没有回应过一次术法仪式的祈求——”

只听巫王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