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闹钟如同催命符,将千石星野从冰冷的梦境中拽回现实。

她起身的动作带着一丝刻意的不耐烦,走进狭小的盥洗室,镜子里的“少年”眼神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如同蒙尘的刀锋。

她熟练地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试图洗掉残留的睡意,也洗掉那份不属于这个伪装身份的疲惫。

穿搭是融入狂澜高校生态的重要一环。她拿起那件标志性的深蓝色高领学生制服特攻服,动作粗鲁地套上,但这还不够。

她熟练地从抽屉里翻出一条沉甸甸的旧铁链,随意地缠绕在脖颈上,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皮肤,带来一种粗粝的提醒——这是“不良”的勋章。

接着,一顶磨旧的黑色鸭舌帽被她歪歪斜斜地扣在头顶,压住那头本就有些凌乱的黑发。最后,她扯过一根深色的布质绑带,在额前胡乱地系紧,几缕不驯的黑发从绑带边缘和帽檐下倔强地翘起。

整套行头完成,镜中人瞬间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危险气息,完美契合了这所高校的“校风”。

然而,这身煞气腾腾的装扮,在她踏入街角那家小小的“栗子饭团屋”时,瞬间被一种奇异的反差感冲淡了。

“阿姨,老样子。”星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伪装的沙哑,但那份刻意维持的冷硬,在弥漫着米饭香气的温暖小店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哎呀,是小星野啊。”店主栗子阿姨是个笑容和煦的中年妇人,她手脚麻利地捏着一个比寻常大上一圈的饭团,里面塞满了星野喜欢的金枪鱼、梅干和满满的蛋黄酱,“给,今天也加了双份料哦。”

星野接过那热乎乎、沉甸甸的饭团,像只终于找到食粮的小动物,立刻埋头啃了起来,她吃得很快,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努力囤粮的小仓鼠,吧唧吧唧。

那份专注和满足感,与她一身“凶器”般的装扮形成了令人忍俊不禁的对比。

“唔。”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因为塞满了食物而显得异常短促,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少女的软糯。

栗子阿姨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满是慈爱,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星野低垂的脑袋,指尖穿过那顶鸭舌帽,轻轻梳理着帽檐下凌乱翘起的黑发,仿佛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兽。

“我们小星野啊,一天天的长大,真是越来越……”栗子阿姨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促狭的笑意,“可爱了呢。”

星野咀嚼的动作猛地一僵,迅速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努力板起脸,用刻意压低的少年音强调,“栗子阿姨,都说了,对一个男生就不要用‘酱’啊‘可爱’啊这种词了,啊喂。”

她试图让自己的抗议听起来更有威慑力,但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一丝窘迫。

栗子阿姨毫不在意地笑着,手指点了点星野的额头,“可是啊,小星野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呢,看起来凶巴巴的,好像随时要扎人,可这心里头啊,指不定有多柔软呢,对不对?”

“才不是,绝对不是。”星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她三两口把剩下的饭团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快速说道,“算了,我要迟到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冲出小店,背后传来栗子阿姨带着笑意的叮嘱,“一路顺风啊,小星野。”

“知道了,”星野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脚步却更快了,晨风中,她感受着胃里暖融融的饭团带来的满足感,心底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果然……和那个装疯卖傻、让她无比厌烦的老女人相比,栗子阿姨这样温暖又唠叨的关怀,才更像她心目中“妈妈”该有的样子。

当她背着那个沉甸甸、伪装成棒球包的刀袋,晃悠着踏进 都立狂澜高校 那如同战场般喧嚣的校门时,气氛瞬间转变。

几个原本在门口吞云吐雾、眼神不善的高年级生,瞥见那个标志性的鸭舌帽、铁链和额前绑带,以及那个从不离身的“棒球包”,立刻像被掐住了脖子,讪讪地别开视线,甚至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哟,班长,早啊。”

“星野老大,今天也超有型。”

几个同班同学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

他们七嘴八舌地分享着昨晚的趣闻、今天可能的麻烦,或者某个老师的八卦。在周围一片混乱、如同帮派割据的校园环境里,星野所在的 一年A班,却如同一个异类——这里是整个狂澜高校秩序最好、学习氛围,相对而言,最浓的班级。

至于原因?很简单,问就是班长 千石星野 的“丰功伟绩”。

开学初,某个不知死活的班级仗着人多势众,想给新来的A班一个下马威。

结果,星野一个人,一根从扫除柜里随手抄起的拖把杆,在走廊上演了一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无双”。

那场面,据说极其惨烈,主要是对方,也极其高效。

从此,“星野班长一人干翻一个班”的传说便不胫而走,奠定了她在A班乃至整个年级无人敢惹的绝对地位。

但星野要的不仅是“无人敢惹”。她讨厌噪音,讨厌混乱,讨厌无意义的争斗。

于是,作为班长,这个职位某种意义上也是她“打”下来的,她开始用一种极其强硬、甚至可以说是蛮横的方式管理班级。

上课铃响,谁敢还在走廊晃悠,星野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冰冷的眼神足以让人血液冻结,极其可怕的声音传入耳中,“喂,小子,你是在质疑我的威严吗?”

自习课喧哗,一本厚重的字典会精准地砸在带头者的课桌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随后要是再不安静的话,你马上就会看到一个头如同砧板上的死鱼被死死的按在桌面上动弹不得。

作业不交,放学后,该同学会被星野“请”到空教室,在班长大人那无声却充满压迫感的凝视下,直到补完所有作业才能离开。

她就像一个冷酷的监工,或者说,一个追求绝对秩序的暴君,A班的同学们,与其说是热爱学习,不如说是被这位武力值爆表、气场冻死人的班长逼着学的。

毕竟,在“被星野班长针对”和“享受片刻安宁好好学习”之间,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星野喜欢安静,而维持这种安静的唯一方式,就是用绝对的力量和毫不妥协的态度,将一切可能破坏秩序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她如同磐石般坐在教室最后排靠窗的“王座”上,帽檐下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无声地扫视着整个班级,确保这片小小的领地,按照她制定的“规则”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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