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褪尽的、因美酒佳肴而生的慵懒红晕。穿着笔挺制服、端着银质托盘的侍者站在原地,如同精致的蜡像。

巨大的穹顶是流动的全息影像,正优雅地演绎着某个古典交响乐团的演奏,脚下是柔软得能陷进去的、绣着金线的地毯。

四周环绕的墙壁,是巨大的落地观景窗,窗外本该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此刻却只映照出巨人内部结构冰冷的金属流光,以及……

他们这群闯入者肮脏的身影。

“哼~”一个穿着缀满碎钻晚礼服的女人最先发出不屑的轻哼,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傲慢如同瘟疫般在权贵们中间炸开,他们仍旧倚仗着自己的身段和资本,不屑着、讥笑着,甚至试图挑逗这群散发着死亡和汗臭味的下等人。

何予函不像雨函那样喜欢说脏话,但是看到这种内外截然不同的割裂景象,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当场朗诵了一篇《诗经·彼阳》:

“彼阳若至,初升东曦。绯雾飒蔽,似幕绡绸。彼阳篝碧,雾霖涧滁。赤石冬溪,似玛瑙潭。彼阳晚意,暖梦似乐。寐游浮沐,若雉飞舞。”

何予函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没有在那些傲慢自大的权贵身上停留一秒。

她的视线穿透荒诞,死死锁定了宴会厅正前方那个微微抬高的、由整块温润玉石雕琢而成的发言台。

那里站着几个人,他们的惊愕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和不易察觉的愠怒取代。

为首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枚造型奇特的、仿佛由流动数据构成的徽章——薪焰市市长,何乾。

他身旁站着几个同样气度不凡的人物,显然是这座城市真正的掌权者。

“我焯你妈!你也配姓何?!”何予函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像一把冰冷的剃刀,瞬间切断了所有取笑和混乱。

她甚至没有使用扩音设备,但那饱含着战场硝烟、牺牲者的血泪、以及此刻破釜沉舟决绝意志的声音,自带一种令人发颤的力量。

“薪焰市不是何乾他一个人的玩具,当然,也不是我的。”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戏谑的权贵,还是视死如归的反抗军将士,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

她站在人群最前方,破损的外骨骼上沾满血污和焦痕,红黑配色的作战服几乎被撕裂成碎片,露出下面同样带着深深的狰狞伤口的肌肤。

她甚至没有关闭那副开启夜视后泛着幽幽红光的隐形眼镜,这使得她的眼神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和危险。

她无视了市长那冰冷的注视,无视了那些权贵眼中混杂着讥笑与鄙夷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那甜腻的空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向前一步,踏上了那柔软昂贵的地毯,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泥泞和暗红血渍的脚印。

“疯子!一群暴徒!”

一个穿着警察制服、头发花白的男人忍不住厉声呵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一个精致的配枪上,“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安保!安保系统呢?!”

“放下想拿武器的手!”王3diss吼了一嗓子,顺手把怀里最后一个沾着灰的盒饭砸在一个想掏枪的保镖脸上,“单王爷的饭都敢不接?找死!”

何予函深知条子帮对于薪焰市高层其实是听调不听宣的,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警察似乎就是条子帮的局长,便想试图通过交谈尽可能的拉拢“朋友”。

“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们条子帮在市中心拥有多少操作市中心的权限,但估计也不算少吧?我成为新的市长之后,可以考虑给你们更多的权限。”

“你们以后虽然不能再压迫民众,不过我们可以慢慢的协商,共同力图最大利益同心圆。”何予函对局长说话的同时也时刻警惕着四周可能袭来的攻击。

市长何乾的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下来,他抬起手,制止了身边还想说话的条子帮局长。

他的目光直视着何予函:“何予函,你们以为闯到这里,就赢了吗?你们以为煽动这些乌合之众,就能撼动薪焰市的根基?天真!”

他微微抬起下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你们不过是钻进了市中心体内的一些蚂蚁,捏死你们,易如反掌。”

“嗯?”何予函向前又踏了一步,距离发言台只有数米之遥,“你有何高见?”

“所以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以另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成为这个城市的下一任市长,只要你答应放下所谓反抗军领袖的身份,接受我的栽培。”

“如果你现在答应,我可以先给你十亿元,你想怎么花都可以,你可以用这十亿元帮助很多穷困的人。你花完之后,如果你能继续接受教导,我会给你更多钱。”

市民们大多数其实并不怎么信任何予函,毕竟真正享受到何予函照顾的最多也只有伊甸区的民众,其他人对何予函的看法模棱两可。

因此,当何乾提出这个想潜移默化的让何予函背叛自己阶级的方法,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已经准备好了在何予函同意的那一刻,立马杀死她。

完全信任何予函的人也不少,这另一批人相信何予函即使是答应了下来,也不会潜移默化的被资本腐蚀,同时摩拳擦掌的准备好何予函的拒绝。

“净他妈扯淡!叽里咕噜说什么胡话呢,”何予函立马一口回绝,“市长又不是你想给谁当就给谁当的,还要被整个上流社会承认!”

“出身是社会底层并且一心一意的主张阶级斗争的我,即便是加入你的门下也会处处受排挤,更何况现在的钱都贬值成什么样了,还不如你手里的股票有价值!”

“你知道现在一片真正的畜肉要多少钱吗?一亿!而你猜猜看,同样的一片畜肉又在伊甸区卖多少钱?没错,我们只卖一角钱。”

“我知道在你们这里无论是什么食物都是免费的,你们却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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