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米修拉从梦中恢复清醒,双眸刚刚睁开一道细缝,便瞧见笼罩窗外的浓雾。
她习惯性地将手探入衣兜,口袋里传来并不陌生的冷硬触感。
米修拉摸索着将那物件掏了出来,一抹金色照得她湛蓝色的眸子微微发亮。
那是一柄金币。
“上次梦境里的东西,居然还在?”
她依然穿着上次探索时的衣服,一柄砍柴的利斧,就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一切都和她上次脱离梦境的时候如出一辙。
“梦境里的现实是连续性的,看来不用每次都重头来过……”
米修拉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金币塞进了口袋里。
虽然金币大概率是无法带回现实,但仅仅是戴在身上便能获得别样的满足感。
翻身下床,米修拉走到窗边凝望,远处那片废墟和山脉的轮廓在灰雾中并无明显变化。
她提起斧缓步走出自己的房间,步入昏暗的过道。
薇薇安的卧室和书房门依旧敞开着。
米修拉的目光扫过房门,一个念头突然滋生:
“梦境里的我的房间与现实大差不差,不知道姐姐的房间是不是也一样……
“我有没有可能在她的房间里找到那些记载巫术的纸张,甚至是成为女巫的方法?”
这想法如同魔鬼的低语,让米修拉的心怦然跳动。
比起探索那片神秘且危险的废墟,在薇薇安房间里翻找她藏起来的秘密,明显是更有诱惑力的选择。
但最终米修拉还是猛地甩了甩头,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宁愿去冒险,也绝不愿在未得允许的情况下窥探薇薇安的隐私。
如果不是薇薇安的存在,她这种流落大街的孤儿早就不知死在哪个无人问津的交流。
米修拉看了眼虚掩的房门,悄然收回视线,慢慢走向楼梯。
若是那间卧室的主人不是薇薇安,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她进入一探究竟。
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虚掩的门扉,悄然收回视线,转身,脚步坚定地走向楼梯。
来到楼下,米修拉并未急于推开那扇通往灰雾世界的大门。
她先走向厨房熟练地用煤炭和木材在炉膛内生起火。
跳动的火苗舔舐着空气,带来些许暖意,也映亮了她专注的脸庞。
她利用厨房里的木柴,自制了几根待点燃的火把。
这是在为焚烧那只鬼做准备。
斧头劈砍若无法彻底终结它,火焰焚身便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终解决方案。
但看着摇曳的火光,米修拉心底本能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抵触。
但愿不会用到吧……
准备工作就绪,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沉甸甸的斧头,推开了房屋的大门。
一踏出门槛,异样的感觉瞬间袭来。
弥漫在梦境中的浅淡灰雾,似乎比上次浓重了几分,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潮湿感,脚下的地面也变得松软泥泞。
“下过雨?难不成我不在做梦的时候,这里的一切也在如常运转?”
这个发现带来的不仅是诧异,更有一股后怕。
这梦境,真实得过分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薇薇安曾在她枕边轻声讲述的那些睡前故事,譬如在梦境迷失再也醒不来的倒霉蛋。
“难道……我的梦境连接的并非虚幻,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喃喃自语,语气带着颤音,“那个酒馆里神秘女人给我的牌……就是开启这个世界的钥匙?”
慌张的米修拉匆忙向左右望去。
只见房屋所在的废墟两侧,梦境的边缘之外,是翻涌不息无边无际的浓重灰雾,淹没了视线可及的远方。
…………
除了夏洛特自己以外,没人能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眼前发生的事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在场的很多人都受过剑道的基本训练,就算水平不怎么样,但把自己代入战局推算的能力还是有的。
夏洛特的这两下攻击,换成是自己……
接受了这个结果后,内心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很深刻的崇拜心理,她们开始用尊敬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夏洛特。
这种情绪的变化,一方面是夏洛特这波装得确实有水平。
另一方面,在大多数学生看来,后辈和下级在面对前辈和上级时,需要时刻保持尊重和谦卑,绝不可随意冒犯。
但除此之外,前后辈上下级关系中还有另一个风气,一直都存在,但却很少人有人去做。
以下克上。
比起被前辈依靠先入行,年龄大的等方式压制,以下克上这种靠实力掀翻前辈的行为,只要成功了,一定可以得到绝大部分人的尊敬,乃至崇拜。
夏洛特拿起喝剩下的半瓶水,准备离开的时候,朝着殷玥轻微颔首:“今天谢谢你。”
“那么……作为报答……”殷玥凑到她跟前,双眸亮晶晶地问:“一起去咖啡厅吧。”
风从她身后的窗户吹进来,撩起她的长发,露出了那被黑发藏起来的粉色耳垂。
可可爱爱的小巧耳垂,像是小兔子刚好从黝黑的洞口里探出头来一样,令人想伸手去抓住兔耳朵,把整个兔子拎出来,捧在手里慢慢把玩。
然而作为重点监视对象兼重度贫困人口的夏洛特,自然是没有那个自由和钱的。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夏洛特便淡淡说了声:“下次吧。”
随后,她转头看了眼佐娜,刚对上她那充满了探索欲望的眼眸。
这样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正在盯着一个用空气编织成的笼子,而笼子关着一种叫夏洛特的濒危动物一样。
“再见。”
因为不知道名字,记忆里也没相关画面,夏洛特并没有把这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女高中生放在心上
说完,夏洛特转身往门外走去。
“喂……混蛋……”剑道部部长捂着喉咙从地板上站起,“你别走……”
夏洛特握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了片刻。
“没有人是为了被欺负才被生出来的,你还有什么想法的话,随时奉陪。”
话音刚落,人已经失去了踪影,打开着的大门只能看草木葱笼的中庭,几只灰色的鸽子从这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拼命啄食树叶里藏着的小虫。
……
一天后,从休息室醒过来的夏洛特觉得有些冷,但额头上却是冒出丝丝细汗。
从警局大楼三楼爬到五楼,在无人走廊前休息的时候,她开始梳理自己的计划。
无论是艾克斯顿学院,还是剑道部说到底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地方。
微不足道的日常插曲,实际上若不是为了探究夏洛克的过去,她很可能都不会赴约。
眼下的当务之急仍然是十几天后的犯罪指控,以及不久之后的侦探大会。
这是接触其他心灵侦探最好的机会。
在失去了临时搭档白紊凝虹,夏洛特认为自己身上如此多的指控,如果有哪位侦探朋友愿意施予援手,事情就会变得简单不少,毕竟光是卷宗各种证人证物还有案发经过的纸面档案,足够夏洛特看得头疼。
如果有人能协助自己调查,甚至是发动自己的人脉,成立一个重案调查小组,更是再好不过。
然而,夏洛特也很清楚,自己名声臭成这样,即便原先有交情不错的侦探估计这会儿也都光速切割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过仔细回想了下昨天夜里自己查阅的档案内容,夏洛特依旧觉得帮手必不可少。
若是不能尽快脱罪,她压根交不起侦探协会的违约金。
事务司被法庭没收拍卖都只是好的,在瓦伦蒂亚这个资本主义国家,她作为一个都不是雾海本地人的粗鄙外乡人。
一旦没了住处,等待夏洛特的往往只有成为流浪汉,靠着社会救济勉强度日的悲惨结局。
这一点就是她和艾克斯顿学院的贵族学生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群养尊处优的小姐和少爷们自然不用担心失业和养家糊口,甚至对于金钱的实际价值都缺乏概念。
“所以夏洛克究竟是走了什么后门才能上那种贵族学校啊?”
夏洛特叹了口气,自知继续怨天尤人下去也于事无补。
她拍了拍长裙边缘的灰尘,朝着审讯室大步走去。
自己想要参加侦探大会务必逃不开联邦警署的许可,而她现在的负责人正是那位脾气不太好的萝莉审讯官。
卡罗尔。
“你是说你得到了临时外出许可,一定限度的人身自由后,还不满足?”
套着黑色制服,内衬一袭缀有花边的连衣裙的金发少女柳眉倒竖成八字,表情嫌恶的看着夏洛特。
“不不不,我的并不是想要奢求更多,我非常感谢卡罗尔小姐最近两天的宽容大量,只是侦探大会真的对我非常重要,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这最后一个需求,我保证不会再提成任何任性的请求……”
夏洛特五官柔和的脸庞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
面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
对于雷电将军白紊凝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而非法组织成员克蕾雅则是同舟共济。
至于嘴臭的娜塔莉,用哄小孩那套外加一通吓唬也绰绰有余。
但上面全部的方面对于卡罗尔,收效甚微。
几天的相处下来,夏洛特发现这金发恶毒萝莉吃软不吃硬。
即便顺着她的脾气说好话,卡罗尔也总是用最阴险的角度揣测自己的用意。
终究是有求于人,夏洛特也没法撕破脸皮。
何况,她就算和这位审讯官大吵一架,反倒是给了对方攻击自己的“呈堂证供”。
“不行,侦探大会人多眼杂,要是流露出雾海警局私放危险的嫌疑犯在外面兴风作浪,你要我们警局如何应对媒体排山倒海的舆论攻击,能给你批准自由行动的许可,已经是警局能够做的最大让步。”
“在你指控全部撤销或者生效前,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一步,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迫于监视的压力才按捺住了疯狂的本性,把你放到外面,无异于将市民置于危险之中。”
有那么夸张?
我是什么比A级鬼怪还恐怖的存在?
夏洛特眉头一皱,心头顿时一沉。
她想破头也不可能想到,卡罗尔处处针对自己完全是出于纯粹的嫉妒。
自己朝思暮想,无比憧憬的雾海市第一警探白紊凝居然和自己看来最卑劣的恶人关系如此近。
这是卡罗尔所接受不能,也断然无法认可的事情。
于是,关于夏洛特的任何事情,在给局长的汇报里她都时不时塞入点,小小的报复。
上午举报夏洛特上厕所不充水,中午检举夏洛特吃饭浪费粮食,晚上打着手电筒来听夏洛特有没有打鼾。
“那么,能否安排我和凡娜局长见一面,我想和她谈一谈?”
“怎么?夏洛克,你是想绕过我,直接向局长求情?”
卡罗尔碧眸微微眯起,面露凶光,嘶哑嗓音道。
“我告诉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