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亚燃烧着银色怒焰的双枪死死锁定坎卜斯那颗狰狞的鹿头,流金色的眼眸中只有纯粹的、不死不休的杀意。

猎魔人狂暴的气势如同实质的墙壁,将萨莉和重伤的尤兰达牢牢护在身后。

坎卜斯低吼着,血红的双眼在艾米莉亚和萨莉之间飞快地扫视。

它捡起了掉落在地的黑色荆棘枝条,背后的地狱之袋剧烈蠕动着,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硫磺腥臭和绝望气息。

然而,它那燃烧着地狱熔岩的眼瞳深处,却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忌惮和权衡。

眼前这个突然杀出的猎魔人,她的力量属性对它有着天然的克制。

那些银弹能打断它的铁链,能震开它的枝条,她周身燃烧的怒焰更是让它感到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灼痛。

更重要的是,她能真正伤到它,那个小女孩的灵魂虽然纯净诱人,但为了她与这个疯狂的猎魔人死磕,甚至可能付出沉重的代价,影响它整个“圣诞狩猎”的计划……这买卖,不划算。

“吼——!”坎卜斯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破旧风箱被撕裂般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怨毒和警告。它没有选择进攻,而是猛地向后一退,庞大的身躯异常敏捷地撞向那扇已经被它破坏的窗户!

哗啦——

本就摇摇欲坠的窗框和残余的彩色彻底粉碎!坎卜斯如同融化的沥青般,瞬间融入窗外浓重的夜色和纷飞的暴雪之中。

只有沉重的蹄印在窗外的积雪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作呕的硫磺味,证明它曾降临于此。

“杂种,有种别跑。”艾米莉亚暴怒的吼声在狼藉的房间内炸响,她冲到破碎的窗边,双枪朝着坎卜斯消失的黑暗方向疯狂倾泻子弹。

银色的光弹撕裂风雪,却只击打在远处建筑物的墙壁或冻土上,溅起一片片冰屑。坎卜斯的速度快得惊人,早已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里,只留下艾米莉亚不甘的咆哮在寒夜中回荡。

“该死的,该死的畜生。”艾米莉亚狠狠一拳砸在窗框残骸上,木屑纷飞。

她流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未熄的怒火和深深的挫败感。她回头看向房间内——萨莉依旧蜷缩在床角,抱着“粗布先生”,小脸煞白,吓得连哭都忘了;尤兰达则捂着胸口,嘴角残留着冰冷的金蓝色血液,矢车菊蓝的眼眸黯淡,依靠着碎裂的衣柜残骸勉强支撑着,安抚了几句后便离开。

过了许久,楼下传来大门被猛地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迅速逼近。

“萨莉,尤兰达,”伊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急切,穿透了混乱的现场。

下一秒,伊卡的身影出现在萨莉房间那破碎的门口。

他显然是从外面急速赶回,深棕色的熊皮斗篷上沾满了雪花,发丝凌乱地从帽子边缘散落,一向从容优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封般的焦急。

他甚至没来得及脱下斗篷,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探照灯般,瞬间扫过房间内的惨状——破碎的屋顶、满地的瓦砾积雪、扭曲的窗框、碎裂的家具……以及,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萨莉和嘴角带血、脸色惨白的尤兰达。

当他的目光锁定在萨莉身上,确认她只是受惊而并无明显外伤时,伊卡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那瞬间掠过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庆幸,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冷静外壳。

他无视了屋顶破洞灌入的寒风和雪花,无视了脚下踩着的玻璃碎片和木屑,甚至无视了房间里浓烈的硫磺味和血腥气。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萨莉的小床边,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萨莉!”伊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单膝跪在床边,想要伸手去抱女儿,但看到萨莉怀里紧紧抱着的、沾着尘土和尤兰达血迹的“粗布先生”,以及她小脸上残留的极度恐惧,他的手在空中顿住了。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努力放得极其轻柔,带着安抚的魔力,“萨莉,看着我,爸爸回来了。没事了,那个坏东西被打跑了,不怕,不怕了……”

萨莉灰蓝色的大眼睛终于聚焦在伊卡脸上,那熟悉的、属于“爸爸”的温和声音和关切眼神,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冲垮了她紧绷的神经。巨大的恐惧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张开小手,连人带熊一起扑进了伊卡的怀里。

“爸……爸……呜呜……怪物……好可怕……尤兰达……”萨莉的哭声撕心裂肺,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恐惧,小小的身体在伊卡怀里抖得像一片落叶。

伊卡紧紧抱住女儿冰冷颤抖的小身体,隔着厚厚的熊皮斗篷,他也能感受到萨莉的恐惧。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下巴抵着她柔软的浅金色发顶,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后怕,声音却依旧保持着安抚的平稳,“爸爸知道,爸爸知道。萨莉很勇敢,尤兰达也很勇敢。没事了,爸爸在这里,那个怪物再也不敢来了。”

他一边安抚萨莉,冰寒的目光同时扫向靠在废墟中的尤兰达。

“尤兰达,伤势如何?”伊卡的声音带着关切。

尤兰达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势,闷哼一声,嘴角又渗出一丝冰冷的血线。她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伊卡先生……我……我没事。只是那怪物的枝条……力量很古怪……休息一下就好……萨莉小姐……她没受伤……”

她矢车菊蓝的眼眸里充满了自责,“……我还是太没用了……”

“尤兰达,你做得很好。”伊卡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看到了尤兰达挡在萨莉床前的位置,看到了她身上被荆棘抽击的恐怖痕迹,也看到了她即使重伤也依旧试图保护小主人的姿态。这份忠诚和牺牲,毋庸置疑。“现在,照顾好你自己。”

伊卡抱着还在抽泣的萨莉站起身,蓝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过这一切,未能留下坎卜斯的恼怒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更深的寒意,“它跑不了多久,这笔账,我会亲自跟它清算。”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萨莉的房间——屋顶巨大的破洞灌入风雪,窗户彻底粉碎,墙壁布满裂痕和战斗的痕迹,家具基本损毁,地面一片狼藉。

这里已经完全不适合居住了。

伊卡没有丝毫犹豫,抱着萨莉,转身就朝门外走去,伊卡抱着萨莉,大步流星地走向宅邸另一端——他自己的主卧室。

尤兰达强撑着伤痛,踉跄着跟在后面。

主卧室宽敞而简洁,壁炉里的火被仆人提前烧得很旺,温暖如春。

深色的橡木家具、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和巨大的四柱床,散发着沉稳而安全的气息,与萨莉那被破坏的温馨小屋截然不同。

伊卡小心翼翼地将还在小声抽泣的萨莉放在自己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用厚厚的羽绒被将她裹紧,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他替她把沾了灰尘和泪水的“粗布先生”仔细放在枕头边。

“萨莉,”伊卡坐在床边,冰蓝色的眼眸温和却坚定地看着女儿,“今晚睡爸爸这里,好不好?你的房间……屋顶需要修一修,等修好了,我们再回去。这里很安全,尤兰达也会在这里陪着你。”

萨莉裹在温暖的被子里,感受着身下属于“爸爸”的床铺特有的、带着松烟和旧书味道的气息,恐惧慢慢平息下来。

她看了看床边站着的、脸色苍白却对她露出温柔笑容的尤兰达,又看了看伊卡温和而可靠的脸庞,终于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小声说,“……好。”

伊卡松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乖,闭上眼睛,试着睡一会儿。尤兰达会守着你。”

他起身,示意尤兰达在床边的扶手椅上休息照看。

然后,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蜷缩着的、渐渐安静下来的小小身影,蓝色的眼眸深处是尚未散去的冰冷风暴。他轻轻带上卧室的门,前往警局。

门外走廊的阴影中,伊卡脸上的温和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杀意。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坎卜斯逃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仿佛在擦拭着并不存在的污秽。

“坎卜斯……”一个如同冰棱摩擦的清冷声音在空寂的走廊里低低响起,“敢动我的女儿……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惩戒者’。你的地狱之袋,装不下你即将承受的……永恒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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