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贺管事的试探,江言只是淡淡笑了笑:

“百尺道院举世闻名,修行之人谁不神往,这次院试开启,就算得不到真传机缘,也会想要去拜见试试。”

“哈……小友这般洒脱气魄,值得钦佩。”

江言的答复滴水不漏,贺管事也不多问,只是哈哈一笑:“两位若是需要留宿,我便安排人帮你们空出一座屋舍。”

“无需劳烦,只消几位行个方便,住宿之事我们师兄妹自行处理便好。”

贺管事微微笑了笑让出身位,任由江言与四月牵着马车经过。

等到两人进了村里,在他的身后,先前远离的家将才又重新靠了过来,忍不住拱手道:“贺管事……公子的机缘落在此处,若是他们……”

贺管事摇头冷淡打断道:

“就凭他们,还威胁不到公子。”

说到这里,想起提起百尺道院时神色淡然的江言,他不禁眯了眯眸子:

“也说不定,他们会成为公子机缘的一部分。”

只是说到这里后,他本来冷淡的神色蓦地一变,看着江言与四月选择的屋舍,眼中突然多出了几丝寒意。

。。

“澹台……”走出一段距离时,四月粉唇轻抿,呢喃般重复了下这两个字。

江言转头看着她,“怎么,你母亲与你提起过?”

四月拢了拢耳边银色发丝,抿嘴不语。

江言见她不答,只能摇了摇头,点漆般的眸子挂着些许笑意,看不出是什么想法。

来到一家宽敞些的屋舍前敲了敲门,内里隔了几息,才有人取下门闩,推开门来。

在门后露出是一张有些苍老的面庞,颤巍巍打量着门口两人,不过见着少年俊美,少女在伪装过依旧清秀的模样后,不由得宽心少许。

老汉退后几步,迟疑问道:“不知两位…”

“过路之人,见着村中炊烟喜人,恰又天色将暗,便想着借宿一日,叨扰一二。”

老汉闻言忍不住将目光向着江言后方看去,显然是有所顾忌,江言看出他的想法,温和笑道:“这位丈人无需担忧,那几位也允诺了。”

老汉得了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可随即就是连忙摆手,口中连道:“老朽不过山野一愚民,可担不起这样的称呼。”

“既是那些个…允诺,便请贵客进来歇息,只是家中破落,恐怕让你见笑。”

他说罢将木门完全拉开,又扭头冲着后方喊了句:“老婆子……”

而后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向着两人行了一礼,随后看向老汉,显得有些犹豫。

老汉嘱咐道,“我待会去收拾下牛棚,替贵客照料马匹…你帮着拾掇下房间,腾出两间空房给两位。”

他说着看了江言和四月一眼,见两人没有抗拒,想了想接着道:“老朽家里拢共有三间房舍…其中一间是我家孙女,一间是我那久未归家的儿子,另一间则是我和老婆子的房间…”

这时江言忽然出口打断道:“将你儿子的房间整理出来就好了。”

“我等是借宿,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

江言看得出来,若是自己不打断,恐怕两位老人只怕要收拾收拾就住到牛棚去了,空出两间房出来。

四月顿时看向江言,江言只是笑道:“你与老丈的孙女睡一间房吧,还是说有你有别的安置方法?”

四月:“我没说要拒绝。”

两位老人应下,江言倒没有完全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而是派了四月跟着去收拾房间。

对于四月幽幽的注视,他已然习惯,待得一切整理的差不多,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了一套茶具,慢吞吞煮了水,泡开了茶,请了两位老人坐下。

四月拿起茶壶,给老人倒了两杯,又在自己面前倒了一杯,便将茶壶闷闷放在了桌上,空着江言桌前的杯子,垂着眸子不搭理他。

这小女孩般的娇憨和不满流露出来,只是让江言觉得好笑,而后也让回过味来的四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自己何时会因为这种事情生出情绪了?

她纤指转悠着茶杯,凝视着茶杯中自己的眼睛,带着些茫然。

江言则是拿起茶杯啜饮一口,询问起了两位老人村子里的情况。

老汉轻轻叹了口气,“外边那些个贵人大概是五日前过来的,初到村子的时候有些狼狈的模样,我等也不敢多加询问,也不敢阻止,就见得他们在村子里安顿下来,清查各户。”

“待到把村子都搜了一遍后,他们便封了村子,说是村子遭了妖邪,若不尽早铲除,后患无穷,每日带着村中识路的精壮、猎户去山中搜查。”

“我等拗不过这些大人物,只能循着他们的话一同胡闹,好在前些日子得老天爷眷顾,风调雨顺,田里作物都长的喜人,不需要多少照顾……”

老人打开话头,便絮絮叨叨将今日村子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他不敢得罪外头的贵人,也不敢得罪这两位能让外头人服软的人物,此外也清楚自己浅薄见识耽搁不了外头人物的事情,有些话藏着掖着更容易遭灾。

“你家孙女似乎不在家…?”江言好似漫不经心提了一句。

老人叹了口气:“我家那孙女是个淘气的主,也熟悉那片山林习性,自个跟着去了,说是要替我们讨些赏钱回来。”

“比我师妹还懂事。”江言夸赞道。

四月:“……”

老汉没敢接茬,只是轻声道,“老头也是得幸才能有此眷顾。”

只是这般说着,旁边的老妇人却是不由得抹了抹眼泪,好似面上流露出些不舍来。

老汉见此是想说什么,可在两人面前又不好明言,只是开口道:“老婆子,你先去备饭吧。”

说罢赶忙又告歉一句:“乡野小地,只有粗浅的俗物,备不出太多精致吃食,还请两位贵客见谅。”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什么不好的。”

江言说道。

两人交谈间,四月瞧见老妇人推开房门走到院中,踟蹰半晌,终究还是佝偻着腰,将院里养了许久的老母鸡抓了。

四月看到这一幕,莫名的心中生出些情绪出来。

待到另一位老人告罪一声起身离开,江言才看向四月懒懒说道:

“放心,我们不是来白白吃饭的。”

“所谓食其禄,忠其事,这顿饭会有回报的。”

四月没有接话,她只是低垂着眸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又有些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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