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传来被粗糙布料摩擦的刺痛,身体每一次撞击都像散架重组。
浓重的消毒水混合铁锈的气味强行刺入鼻腔——这已不是树林小屋,是更封闭的空间。
当束缚带的皮革扣环“咔哒”锁死她手腕时,池七彻底清醒了。
冰冷的金属台面透过单薄衣物渗入骨髓,头顶无影灯的光线像无数根针扎进视网膜。
她本能地挣扎,束缚带却越收越紧,腕骨几乎要被勒断。
视野边缘是排列整齐的器械:闪着寒光的弧形刀具、冰冷的金属工具、泛着冷芒的针管。一把形状特异的锋利小剪的刃口,反射着无影灯的光芒,刺入池七的眼中。
“欢迎来到‘标本间’。”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阴影里走出穿白色实验服的男人,金丝眼镜后是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乳胶手套,橡胶拉伸的黏腻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一团浓稠、可怖的黑影匍匐在他脚边,如同驯服的猎犬。
池七定眼一瞧,白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瞳——一种高洁外表下潜藏着极度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凭借外貌,池七立刻明白了对方身份。他是白梦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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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被绑架前几乎没有接触过这个人,但就在事发前一天,正是他“好心”送她回家。她的前男友——白罗。
池七心中冷笑,怪不得和白梦是兄妹,这恶劣如出一辙。
“真是好久不见呢,小七。”男人俯身,冰冷的指尖几乎要触及她颤抖的眼皮。
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薄荷消毒液的冷气。
“我可不太乐意见到你,尤其是得知你是那种……东西之后。”池七强压着恐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哈哈,别这么想呀!我可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男人说话和白梦是同一个腔调,语气里的傲慢如出一辙。
“那是什么?难道那间密室里的东西,是孩子不懂事,让那个怪物砍着玩的?”池七的声音带着尖锐的讽刺。
“嗯哼~我还真是喜欢你这一点,明明害怕的要死,但还能开得了这种玩笑。”白罗轻声一笑,避重就轻。
白罗从桌子上拿起一支针管,锐利的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移向了池七的太阳穴。
“你想做什么?”池七的声音因紧张而变调。
“你看到的那些‘消耗品’,不过是和你一样的异能者罢了。你不同,念在我们旧情的份上……”白罗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体贴,“我只取走你那对美丽的异瞳,不会伤你性命。”
“唉!!”池七还来不及反应。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池七感到一股冰冷的流体注入血管。
视野骤然扭曲、崩塌。天花板剥落成色块,周围的一切融化变形。
然而,感官却变得无比清晰而锐利——束缚带的紧勒、针尖的刺入、男人指尖靠近眼部的冰凉压迫感,都放大了千百倍,化作灼热的烙印刻在神经末梢!
“啊——!!”剧痛让池七惨叫出声。
一个冰冷的器械强行撑开了她的右眼,将眼睑固定在异常的位置,露出那只充血的、带着奇异光泽的瞳孔。
泪水无法控制地涌出,又被粗暴拭去。那柄形状特异的锋利小剪精准地贴近了她的眼球。
池七听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细微声响。视野被一片深红浸染!
剧痛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开!她感觉某种与自己生命本源紧密相连的部分被强行拉扯、剥离!
“呃啊——!!”池七的惨叫在密闭空间中回荡,凄厉无比,像是灵魂被撕裂的声音。
她的右眼,已不在原位,离开了她的身体。
池七感觉自己坠入冰冷的深渊,生命在飞速流逝。
白罗看着眼前濒临消散的池七,淡淡地说:“还不行哦,还有一只眼睛呢。你怎么能现在就走?”说罢,他将那只刚刚分离出的眼眸,递给了身旁的黑影。
黑影接过那只眼珠,轻轻将其融入自身模糊的躯体。那只眼眸在黑影体内瞬间焕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一股强大的生命力瞬间注入濒死的池七体内。黑影触碰着她,光芒笼罩全身。
一次,
两次,
…………
仿佛齿轮倒转,场景重置。
再睁眼时,束缚带再次勒紧手腕,无影灯依旧刺目。男人站在阴影里,指尖轻敲金属台面:“第几次了?三次?五次?你每一次回溯,身体和精神对痛苦的记忆就被铭记得更深一分……”
他再次举起了那柄危险的小剪,刃口映出池七眼中绝望的细碎光芒,“我们继续,直到两枚宝石都安稳入手……且你还‘活着’为止。”
池七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每一次回溯,那份被强行剥夺的剧痛、那柄武器的冰冷触感、白罗指尖的每一次逼近……都层层叠加,沉甸甸地刻入她的骨髓和灵魂深处。
当那冰冷的感觉第七次逼近,她耗尽力气,喉咙里挤出血沫般的话语:“为……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了结她?
白罗的动作罕见地停顿了一下。
“喜欢过你总是真的。否则,我也不会在那个城市让我的‘忠仆’特意把你带回来。原本想着……”他顿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回味,“或许直接‘享用’你能更完整地得到那份力量?但现在看来,这两只充满潜能的‘容器’就足够了。那么……”他没有说完,留下令人不寒而栗的遐想。
池七瞬间明白了——白罗、白梦,他们通过掠夺其他异能者的本源,来获取力量!
这就是柳如烟追寻的真相吧……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
就在此时,连续为池七回溯的黑影忽然剧烈地翻涌起来,仿佛能量透支。手术室角落传来金属门被沉重撞击的闷响——
白罗只是瞥了一眼,随即又专注于眼前,开始了他的第八次“收割”……
“我那个妹妹呀,”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最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