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弟子走了进来。
她手中端着一个粗糙的食盒,但眉眼间尽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哟,我们的前圣女大人还喘着气呢?”
她的声音格外刺耳,眼神扫过角落蜷缩的林淼雨。
“真是命硬的,慕师姐的‘照拂’都消受得起。”
她姿态高傲地走到近前,距离刚好能俯瞰地上的人。
“啪嗒”一声,将食盒丢在林淼雨面前的地上,盖子滑开。
里面并非泔水,但也好不到哪去,几块干硬发黑的馒头,表面沾着霉点,旁边是一碗浑浊冰冷,能看到悬浮杂物的汤水。
虽然没有蛆虫之类的,但那寡淡腥冷的卖相足以令人作呕。
林淼雨虚无的瞟了几眼,这并非正常配送的食物。
哪怕自己真是罪人,这食物也未免太过惨了点,就连普通牢房里,正常的白米汤配青菜都没有。
林淼雨也不蠢,明显知道有人在针对她。
“慕青鸢吗?”
“吃吧,”女弟子撇了撇嘴,眼中闪烁着恶意。
“这可是——沈寒雪沈师姐,‘特意’吩咐我给你送来的,瞧瞧,她对你这魔教叛徒,可真是不错了呢!”
她故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是在强调这是沈寒雪的意思。
“!”
林淼雨蜷缩的身体猛地一颤!那“沈寒雪”三个字,像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她……吩咐的?送来……这个?
“呵…呵…”
“真是的…就算我真的是魔教的人,她也不应该这样对我吧?”
“我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吗?还是我伤天害理了?这样侮辱我?”
林淼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沈寒雪……你还真是绝情啊……”
不过林淼雨下意识想到,可能只是她乱说的。
毕竟这种剧情她又不是没看过,挑拨感情而已,只是如今是亲身体验罢了。
林淼雨挣扎着撑起身,那双曾经清澈的眸子如今布满血丝,眼神满是疲惫。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如今跟沈寒雪又有什么感情可言呢?
已经形同陌路了……即便她们再次相见,也不会再说一句话了吧?
当涣散的视线艰难聚焦到眼前这张写满嘲讽的娇俏面孔时,这才注意到这个人眼熟。
“啊…我认得你…”
“叫什么…来着?”林淼雨假意思考了一会“乔…若雨吗?”
是个曾经在她光芒万丈时围着她奉承讨好的一个师妹。
林淼雨艰难地牵动了一下苍白破裂的嘴角。
那弧度极小,不是笑,也不是哭,却透着一股……鄙夷。
这眼神虚弱无力,却像是精准地刺向了乔若雨敏感的神经。
乔若雨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随即涌起被嘲讽的羞恼!
一个沦为阶下囚、连畜生都不如的“魔女”,竟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你这个贱人!到底在神气什么?!”
她猛地抬脚,用包裹着灵力的靴尖狠狠踹在林淼雨的肋下!
“唔——!”
林淼雨猝不及防,痛得弓起身体蜷缩成一团,破碎的咳嗽混着血沫喷溅出来,撞在她冰冷的手臂上。
“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仿佛只有暴力才能宣泄自己竟被一个“废人”鄙夷的愤怒。
乔若雨一步上前,粗暴地揪住林淼雨散乱的长发,毫不留情地拽着她的头,将干硬发霉的馒头使劲往她的嘴里按。
“给我吃!”她尖利地命令,用力将干硬发霉的馒头挤压在林淼雨的脸颊和口鼻上。
发丝撕扯的痛楚,冰冷坚硬的食物粗粝地摩擦着脸颊……
她想挣扎,残存的意志在体内微弱燃烧。
哪怕她被慕青鸢虐的体无完肤,也从不示弱,现在也一样。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林淼雨喉咙深处爆发!
她的身体猛地一扭,不顾被揪住的头发传来的剧痛,狠狠撞向乔若雨!
“啊——!”乔若雨猝不及防!
她完全没料到这个只剩一口气的“废人”还能反抗!
林淼雨将乔若雨压在身下,混合着污垢与血液的双手,死死抓住她白净的道服。
拳头高高的抬起,但她突然像断线的木偶般重重摔回地面,口中涌出更多的血沫。
如今残破的身体到底还是不行。
但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乔若雨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和鄙夷。
乔若雨被吓得没缓过神来,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片刻后,她才连忙起身。
“你……你这个疯子!!”
声音尖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淼雨却像是不怕死一样,哪怕已经奄奄一息,但还是咧嘴嘲笑道。
“你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被这样的她嘲讽,乔若雨气不打一处来,粗暴的抓起林淼雨都头,狠狠的按在已经馊臭的汤里。
“哐当!”
即便汤里的碗被打翻,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将她的脸往倒满汤的地上摁。
冰冷粗糙的地面摩擦着脸颊,馊臭的汤水沾湿了发角。
所有的挣扎都只化为指甲在冰冷石地上的划刮,发出令人心碎的“滋啦”声。
林淼雨已经没有力气推开那只强横的手。
没法阻止自己被强迫进食。
现在的她连抬起一根手指反抗都做不到。
只有呜咽声从被挤压的喉咙里溢出,混合着屈辱的泪水,滚落在冰冷的食物边缘。
乔若雨看着林淼雨无力挣扎,只能被迫承受的姿态,终于觉得出了口恶气。
她松开手,嫌恶地甩了甩沾上污迹的手,看着瘫软在地如同一团破布的林淼雨,奇怪地哼了一声。
“我劝你还是把地上的东西吃干净,要不然你能不能活到三天之后,都是个未知数。”
她整了整衣衫,转身离去。
石门再次合拢。
黑暗中,林淼雨正躺在地上,头贴着冰冷的地面。
嘴角沾着黑色的馒头碎屑和浑浊的汤渍,微弱的喘息带着颤音。
空洞的眼神透过凌乱的发丝,望着天花板,一道泪痕滑落脏兮兮的脸颊。
真不知道下一个来的人会是谁,但感觉不管是谁,自己都不会好过。
“现在还真是狗路过了,都要踹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