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变成琳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战斗。她不知道这具身体究竟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不知道凯斯特的战斗技巧还剩下几分。
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缓缓抽出单手剑，冰冷的剑身在晨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寒光。她压低身体，利用周围的岩石和灌木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哥布林哨兵摸了过去。
她的动作，在她自己看来，有些笨拙。这具身体的柔韧性和力量都与她习惯的相去甚远，每一步都需要刻意地去控制，才能不发出多余的声响。
但幸运的是，凯斯特的灵魂深处，那些关于潜行、匿踪的知识和本能还在。她知道如何利用视觉死角，知道如何配合风声来掩盖自己的脚步声。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就在她准备从岩石后暴起发难的瞬间，脚下不知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那个哥布林哨兵猛地一惊，瞬间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琳的视线。
潜行失败了。
哥布林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似乎是在示警。它举起手中的木棍，毫不犹豫地朝着琳冲了过来。
这是潜行的效果竟然比预想的还要好，毕竟这次只是试一试。琳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她脚下一蹬，不退反进，迎着哥布林冲了上去。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哥布林的攻击毫无章法，只是凭着本能胡乱地挥舞着木棍。但在琳的眼中，这漏洞百出的攻击，却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她的身体反应不过来！
她明明看清了木棍的轨迹，大脑也下达了向左闪避同时用剑格挡的指令。可身体的动作却慢了半拍。
她最终只是勉强侧过身，用剑身“铛”的一声架住了这次攻击，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身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
好大的力气！这明明只是士卒级的小兵而已。
琳心中一惊，这哥布林的力量远超她的预估。她借着格挡的反作用力向后退了一步，重新稳住身形。
哥布林一击不中，再次发出怪叫，挥舞着木棍又一次冲了上来。
这一次，琳有了准备。她不再试图做出那些复杂的攻防动作，而是完全遵从这具身体的本能，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来应对。
侧身，闪过。
在哥布林因为用力过猛而露出空当的瞬间，琳的眼中寒光一闪。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抖，手中的单手剑化作一道银光，精准地刺入了哥布林毫无防备的胸口。
“噗嗤——”
剑尖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哥布林的动作戛然而止，它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剑，绿色的血液顺着伤口不断涌出。
它张了张嘴，似乎想发出声音，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倒了下去，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战斗结束了。
琳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看着地上哥布林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沾着绿色血液的剑，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杀死一个生命的恶心，但更多的，是一种重获力量的、野蛮的兴奋。
就在这时，莱恩不紧不慢地从她身后的岩石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将目光投向琳。
“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琳用力地喘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身体……跟不上想法。”她实话实说。刚才的战斗，凶险万分，如果不是对方实在太蠢，她可能已经受伤了。
莱恩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会习惯的。”他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说完，他用下巴指了指那个黑漆漆的矿洞入口。
“里面，”他顿了顿，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看着琳，“还有很多。”
琳顺着莱恩的视线望向矿洞入口，刚才击杀一个哨兵所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兴奋感，瞬间被一股沉甸甸的压力所取代。
洞口传来的示警尖叫声虽然已经停止，但可以想象，里面的怪物已经被惊动了。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将不再是一对一的遭遇战。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还在急促跳动的心脏。
“哥布林这种生物，”莱恩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成长体系很单一，基本就是靠蛮力。主流的剑与魔法体系，在它们身上简化到了极致。”
体系？
琳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这是决定这个世界所有个体伟力高低的核心概念。
无论是人类、精灵还是魔物，都有着各自的成长体系，从最底层的士卒级，到将领级，再到英雄、史诗、传说，直至那遥不可及的神话级。
凯斯特曾经就是一名史诗级的强者，距离传说级也只有一步之遥。而现在，这具身体，恐怕连将领级的门槛都还没稳稳迈过。
“大部分哥布林，一辈子都是士卒级，就像你刚才杀掉的那个，连武器都拿不稳。”莱恩的语气像个尽职的导师，虽然腔调还是懒洋洋的，“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