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茧子的手掌轻抚着马儿背后的鬃毛,虽然不敢置信,但心中还是隐隐觉得维尔大抵是出不来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几近为他赶了快半辈子的马车,见过这孩子无数次自如的从各种险境中死里逃生。
却突然没什么征兆的在这种地方栽了跟头。
马夫握紧缰绳,最后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宫殿略显阴森的大门,准备驾车就此离开。
因为太阳已然无情的落下了山,而他们在来之前便就有过约定,如果傍晚之前他都没能活着出来的话就代表已经遭遇了不测。
希望马夫能为他料理后事,不用邀请任何额外的人,只需要请一位牧师在维尔家乡的教堂举办他的葬礼。
至于维尔名下那一笔不菲的财产就拿出多半无偿捐赠到福利院好了,而剩下的也足够马夫衣食无忧的安享晚年了。
“列斯先生!”
可就在马夫下定决心准备赶车驶离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大声的唤了下他的姓名。
维尔的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而他身后的两位蜥蜴人守卫将装满财宝的箱子丢到车旁后便立刻走回了城堡中并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我差些以为您出不来了呢。”马夫立即下了车,他向前迎接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
“怎么会呢,我可是维尔,唯一能够藐视死亡的商人。”
他轻轻拍了拍列斯先生的肩膀宽慰道,并故作轻松的从口袋中抽出了一支香烟。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一旦再次想起面对伊纳德时的场景他仍旧感到心有余悸。
就连划火柴用来点燃香烟的手都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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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只剩下还蜷缩在笼子中的麦兰与高坐在王椅上的伊纳德·罂粟。
“你在害怕吗?”
她的尾尖轻轻抬起又放下,望着身体害怕到打颤的他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可我又不会吃了你,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伊纳德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那樱红诱人的唇瓣,明知故问的说。
“我想回家,可以吗...?”
麦兰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他小心试探的问。
“嗯哼?那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伊纳德说罢便提起了手边银色的铃铛,并轻轻晃动摇了几下。
随着铃声落下,一位身形异常高大的蜥蜴人走了进来。
他一把抬起了装着麦兰的笼子,动作却意外的轻柔,像是生怕不小心弄伤到他似的。
麦兰被搬出了这里,蜥蜴人将他平稳的扛在肩上走在狭长的走廊中。
“你要带我去哪?”
麦兰从笼子上刚刚伊纳德随手掰断的窟窿中探出了半个脑袋。
“龙女大人让我把你放到她的卧室里,此外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他没想到,身下这个身材高大,看上去严肃威武的蜥蜴守卫与人交谈起来居然意外的和蔼。
而麦兰也如他所说,被放在了一间宽敞的卧室中央后,那位身形高大的蜥蜴士兵便立即离开了,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
屋子内很温暖,因为他的前方不远处有着一个正熊熊燃烧着火焰的壁炉。
除了尺寸稍微大了些,跟之前他们家中的壁炉几乎没什么分别,都一样明亮,一样温暖。
而且在那张哥特式艳红色的沙发前还铺着看上去就松软无比乳白色的羊毛地毯。
只要稍微在脑海中想象一下,就能知道如果光着脚丫踩上去会有多么的温暖柔软。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过于宁静与舒适了,以至于有一瞬麦兰都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家中,如果不是还被困在笼子中的话。
待到回过神来,他便不死心的想要再一次尝试打开这个已经困住他许多天的笼子。
在那只蜥蜴人将他扛进房间时,麦兰就看到了在一旁的桌边上摆着一只银色的水果刀。
于是他将手臂伸出笼子,在一阵拼命的尝试过后麦兰才终于够到了桌子边缘处的那柄刀。
麦兰欣喜若狂,他虽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已经来不及歇息。
他抄起水果刀尝试用尽了各种办法,割、磨、撬、砍,可是笼子外那把手掌大小的锁却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固许多。
麦兰努力了半天,可那锁上却连个刮痕或是豁口都找不到。
他一度崩溃,到最后也只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是想出去吗?”
可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便突然从身后传到耳边,麦兰被吓得汗毛竖立。
猛然回头才发现是伊纳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在刚刚她蹲下身子,一直静静的看着麦兰用尽各种办法想要破坏掉笼子门上的枷锁。
麦兰重新用双手紧握起那柄已然几近损坏卷刃的水果刀,指向了她。
“你想出去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干嘛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呢。”
伊纳德疑问的说着,随之抬手便轻松地硬生生撕裂了这由钢铁浇筑成的铁笼。
麦兰也趁着笼子被打开的那一瞬,看准时机鼓起勇气用刀尖直直地朝对方的脖子捅去。
他实在是太想要自由了,所以即便是希望渺茫那也一定要试一试。
可奇怪的是伊纳德见此也不闪躲,她任由麦兰全力的刺了过来。
一声金属的脆响,麦兰手中的刀刃被绷断飞了出去。
而再看向伊纳德,毫发无伤,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慈善的笑容。
仔细看过才发现她方才脖颈被刀尖所刺到的地方在此刻已经浮现出了几块红色的鳞片,还闪着莹润如玉般的光泽。
并且在不久之后,那些浮现的鳞片又暂且褪去重新变回白嫩的肌肤。
“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伊纳德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倒认为他刚刚的行为只是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想要与自己撒个娇而已。
麦兰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着已经没有刀身的刀柄,瘫坐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