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

我完全说不出话。

思考就像是全部都停滞了一样。

“人对不在意,又或者讨厌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抱有‘不论怎样都可以’的态度。”简靓绮说,“会想念,会纠结,会没有办法直接割舍……像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是已经超乎了某道界限的证据啊。”

但是,我……

“如果是事先不知道还好……之前就全都清楚还变成这样……我想,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最好还是要对这份感情有个交待才比较好吧?”简靓绮对我说,“拖着不管确实也是一种处理方法,可时间不会等人。说不定拖着拖着,就再也没办法去理清楚了。”

“但是……她可是有喜欢的人啊?”我忍不住道,“就算是到现在也十分重要,十分珍视着的……”

“雍门同学,不是这样的人吗?”

“……哎?”

“或者说吸血鬼吧……”简靓绮重新整理了一下语句,“明明很珍视却无法伸出手,能够触碰却又无法据为己有——根据你之前的描述,我认为二者在本质上差不多啊?”

“……”

“你能够忘记雍门同学吗?”她问我,“就算现在只能想象,但即使你日后毕业工作,又和谁结婚生子的话,难道现在对雍门同学的那份感情,就会从此在你的心里消抹掉吗?”

“…………”

“不会的吧?不如说,或许还会进一步的加深呢。”简靓绮道,“所谓的‘白月光文学’就是这样子的。人总是会美化自己向往的、想要得到或者能够得到、最后却又不敢去触碰的美好事物……正是因为有距离感才会更有理想特质,可望而不可及。”

“但是,像是这样的人,是没办法让你展露真实的自己的。”

啊啊……

“毕竟,谁也不想被自己的女神或者男神讨厌。在他们的面前,就只会想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

我是……

“距离之所以理想,也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才看不见。一旦距离感缩近,或许就会发现对上身上并非想象的一面,导致虚像破碎。两人或许还会因此产生矛盾。如果说跌落神坛可能还是好的……”

知道的。

“嘛,不过我说这些,也只是小说什么看得多了,又或者算从各种娱乐圈子里追下来得出的一些结论……也未必都是正确的。最后还是要看当事人自己是怎么想。”

……我喜欢昕。

因为喜欢她,所以更加能感受到自己与她在思想上的差距。

昕是广大的,宏观的。她的自我享乐能给别人带来快乐,而我就只能独自拥有。

我害怕被她讨厌,所以不敢表露这些。

我害怕昕的喜欢其实不是像我想的那样,我害怕自己对她的了解就只是独自想象。

所以我不敢确认。

因为不敢……所以无法接近。

但是,我并不介意被容禄讨厌。

毕竟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怪讨厌的,像这样你来我往的相互攻击,我觉得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好。

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我发现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想笑?

还是我发现她擅长自我惩罚,甚至直到如今,也不认为自己能理所当然地获得来自姐姐的爱?

金钱,身份,容貌,学业。

这些对于其他人而言梦寐以求的东西,她什么都不缺。

或许正因如此,才使得她更加像个人偶。

像个空壳。

所以才会那样追寻。

对想要去触碰,却又不敢触碰而收回了手的存在……

久久地难以忘怀。

我也会像这样去记得昕吗?

还是在有了另外喜欢的人之后,就把对她的感情彻底地忘却了呢?

……真的是蠢透了啊。

我,明明就很清楚……

人与人的关系也好,人与吸血鬼的关系也罢。

是只要稍不顾及,就可能会转瞬即逝的珍贵之物——

“谢谢你。”

从长椅上站起了身,我向着简靓绮道谢。

“我又一次被你救了。”

“……啊?”

简靓绮呆呆地看着我,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

就算对她来说只是平白吃了一口大瓜,顺便又发挥了一下自己在情感领域的部分理解。

与我而言,也是无可厚非的重要一步。

“真的谢谢你。”

我诚心诚意地这样说,然后向她道别。

“之后的事情晚点聊吧,我现在要去找人了。”

“哎……哎??”简靓绮愣住了,“这、这么快的吗?”

“毕竟我朋友的胆子很小。”我对她说,“而且有些事情,也不是非要立刻确定才行。”

“哎…………”

她似乎不明白我在说的是什么,不过这没关系。

我自己明白就可以了。

我要做的并不是去提出什么“在一起”的请求。

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和能力,根本没资格说出那样的话。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把该讲的事情给说清楚。

我要去告诉她。

告诉她,在你提完助之后又来亲我,这样的事让我感到十分伤心。

告诉她,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就讨厌她,毕竟我最一开始就讨厌她。

告诉她,我知道她晕船的事情,并且当言冰凝不在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就是我。

尽管——

我还不能明确地去认定,这份感情究竟是不是男女意义上的喜欢。

可我不想后悔。

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更何况向我告白的不是她么?

让她来陪我一起烦恼吧。

就算她说不愿意也没有用。

谁让她把我给惹哭了呢?

谁让她害我伤心了呢?

她有义务把我哄好,有责任听我去说。

我想听听她的回应。

不管是好是坏都不重要。

我想听听她的想法。

与她站在同样的位置之上。

即使不能理解也没关系,即使不知所措也没关系。

要是在这时候退却的话,我一定会再也无法向前进的。

所以。

容禄。

让我能不带姓氏地去呼唤你吧。

哪怕一切只是昙花一现。

让我能去为你做些事吧。

哪怕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果了解是确认的前提,就让我更加地讨厌你吧。

正如我们初见时的那样。

我想我会更加讨厌你的。

正如——

你在感到难受的时,紧紧抱着我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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