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夜晚,塔楼房间厚重的深紫色天鹅绒窗帘隔绝了窗外肆虐的狂风骤雨。雨点密集地敲打着铅条玻璃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噼啪声,如同无数细小的鼓点,敲击着夜的寂静。壁炉内的火焰熊熊燃烧,木柴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跳跃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温暖而摇曳的光影,驱散了雨夜的湿冷,将室内染上一层暧昧的橘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冷冽花香(艾慕莉娅的味道)、燃烧木柴的烟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蜜糖与金属混合般的、令人微醺的气息。

Ryrie坐在壁炉旁铺着厚厚绒毯的矮榻上,背脊挺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他刚刚为艾慕莉娅念完一首古老而晦涩的、关于夜莺与荆棘的诗歌。声音因长时间的诵读而略显沙哑。他低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炉火的光芒在他清秀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那双忧郁的蓝眼睛深处,似乎有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无声翻涌。

艾慕莉娅慵懒地倚靠在矮榻另一端的软垫上,浓密的黑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深紫色的丝绸靠枕上。她穿着一件式样极其简洁、却用料奢华的银灰色真丝睡袍,柔滑的布料在火光下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泽,勾勒出少女纤细却初显玲珑的曲线。她纯黑的眼眸没有看书,也没有看火,只是专注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穿透力,凝视着Ryrie低垂的侧脸,看着他被火光染上暖色的睫毛,看着他微微滚动的喉结,看着他因紧张而略显苍白的唇线。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炉火的噼啪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在回响。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张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如同蛛网般无声地收紧。

艾慕莉娅忽然动了。她像一只慵懒的猫,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坐起身。银灰色的睡袍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她没有说话,只是赤着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向Ryrie。她的脚步轻盈无声,如同踏在月光之上,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Ryrie紧绷的神经上。

她停在Ryrie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炉火的光芒在她纯黑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漩涡般的吸引力,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她伸出纤细的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抬起Ryire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对上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

Ryrie的身体瞬间绷紧!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惶和本能的抗拒,如同受惊的幼鹿。他想移开视线,想后退,但艾慕莉娅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牢牢地禁锢着他。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翻涌的、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情感——那是一种混合着占有、渴望、以及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爱意。

“Ryrie……” 艾慕莉娅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平日里的冰冷命令,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融化蜜糖般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缓缓滑下,带着一种狎昵的、探索般的触感,最终停留在他的喉结上,感受着那里因紧张而剧烈的滚动。

“别怕……” 她轻声呢喃,声音如同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假象。然而,那冰凉的指尖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如同最深的寒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掌控力。

她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带着冷冽的花香,拂过Ryrie的耳廓。她的另一只手,也轻轻抬起,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抚上他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那触感如同电流,瞬间击穿了Ryrie所有的防御!

Ryrie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想抽回手,想挣脱这令人窒息的靠近!但艾慕莉娅的指尖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带着一种看似轻柔、实则无法撼动的力量,将他的手牢牢按在原处。她的身体更近地贴了上来,银灰色的真丝睡袍带着微凉的触感,紧贴着他靛蓝色束腰外衣下紧绷的手臂。

“看着我……” 艾慕莉娅的声音带着一丝命令的余韵,却又奇异地揉进了某种……恳求?她的纯黑眼眸紧锁着他,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风暴——有不容置疑的占有,有炽热燃烧的渴望,有扭曲的爱恋,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脆弱?

Ryrie被迫迎上她的目光。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苍白、惊惶、如同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蛾般的影子。他也看到了艾慕莉娅眼中那份浓烈到令人恐惧的“爱”。这份爱,如同包裹着糖霜的冰刃,甜蜜的表象下是深入骨髓的寒冷与刺痛。他感到窒息,感到恐惧,但内心深处,那根被长久禁锢、早已扭曲的名为“忠诚”与“依恋”的弦,却在此刻被猛烈地拨动,发出了一丝,独特的共鸣。

艾慕莉娅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抖和眼中的挣扎。她纯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类似于“怜惜”的情绪?但这情绪转瞬即逝,被更强烈的占有欲所取代。她不再犹豫。

冰凉的唇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试探性的温柔,轻轻地、轻轻地印在了Ryrie因惊愕而微张的唇上!

那触感……冰凉、柔软、带着冷冽的花香,如同初雪融化在唇间。Ryrie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彻底冻结!他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只能被动地感受着那冰凉的柔软带来的、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的战栗!

壁炉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两人紧密相拥(或者说,艾慕莉娅单方面禁锢着Ryrie)的剪影。窗外的暴雨依旧倾盆,敲打着玻璃,发出永不停歇的轰鸣,仿佛在为这禁忌的、扭曲的、却又深刻入骨的羁绊,奏响一曲湿冷而狂野的背景乐章。在这温暖与冰冷交织的雨夜囚笼里,大小姐终于将它的猎物渡鸦,彻底拖入了只属于它的、黑暗而温暖的巢穴深处。所有的抗拒,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界限,都在这一刻,被无声地碾碎、融化,最终沉沦于那病态而绝对的占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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