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江路,那如果……”

“哪有那么多如果快睡觉。”

“哦。”

黑暗里,空调的风声像一条细细的河。

黄小七把脑袋往毯子里缩了缩,尾巴蜷成小小一团,却还是觉得不够舒服。

她看了看江路柔软的大床,都说人得到一样东西后就会想要更多,现在她想要江路的大床了。

“……江路?”她小声试探。

“说了快睡觉。”江路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倦意。

黄小七瘪瘪嘴,尾巴悄悄从毯子底下探出来,像一根试探风向的雷达。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把毯子抱在怀里,踮着脚尖蹭到床边。

江路背对着她,呼吸均匀,像是真的睡着了。黄小七屏住呼吸,先把尾巴轻轻甩上床,然后整个人像小动物一样蜷成一小团,贴着床沿慢慢往里头蠕动。

“……你在干嘛?”江路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吓得黄小七尾巴一炸,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我、我我我只是……地上太硬,尾巴麻了。”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气音,“就一点点,不会占你很多地方的……”

江路没说话,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张床。

黄小七眼睛一亮,尾巴“嗖”地一下卷住自己的脚踝,像个小毛球一样滚进了空位里。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贴着床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再挤就把你踹下去。”江路的声音带着笑,低低的,像是从梦里飘出来的。

“收到!”黄小七小声回应,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晚安。”她小声说。

黄小七睡着了,梦里她变成了一只真正的黄鼠狼,蹲在江路的枕头上,用尾巴扫他的脸。

江路没赶她走,只是翻了个身,小声嘀咕了一句:“……烦死了,明天给你买跑轮。”

夜越来越深,空调的嗡鸣成了背景里最稳定的节拍器。黄小七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尾巴也不再扫动,而是软软地垂在床沿,像一条终于放松的绳索。

江路本来都快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到有一团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先是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是整张脸——像猫一样蹭进了他颈窝。黄小七的头发蹭在他下巴上,带着淡淡的栀子香和一点点奶味,是江路最近越来越熟悉的味道。

他睁开眼,没动。

黄小七的耳朵贴在他锁骨上,毛绒绒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江路甚至能感觉到她睫毛扫过他皮肤的触感,像某种试探,又像某种信任。

他低头看了一眼,黄小七整个人已经蜷进了他怀里,尾巴卷在他腰上,像一条不肯松开的围巾。她的脸埋在他胸口,鼻尖红红的,嘴角还挂着一点晶莹。

江路没忍住,伸手轻轻拨了一下她的耳朵,指腹蹭过耳尖那一点柔软的绒毛,黄小七在梦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唧,像是回应,又像是撒娇。

——她怎么这么小。

江路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不是指体型,而是那种……毫无防备的样子。像一只把自己肚皮翻出来给人摸的小动物,明知道可能会被伤害,但还是选择了靠近。

黄小七的尾巴又收紧了一点,像是怕他跑掉。江路叹了口气,手指穿过她的发尾,轻轻顺了顺。

“……傻黄鼠狼。”他低声说。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黄小七的脸上,照得她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江路看着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刚搬来这边时,他一个人住在这个房子里,整夜整夜睡不着。那时候他总觉得,这房子太大了,太安静了,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像是在空房间里回荡。

黄小七的呼吸声,尾巴扫过床单的声音,偶尔一句梦话,甚至她磨牙的声音,都让这个房子变得……不那么空。

“……你要是哪天变回去了,”他顿了顿,“我就把你关笼子里,挂我床头给小夜灯发电。”

天刚蒙蒙亮,江路就顶着一对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像条游魂似的飘到客厅。

黄小七还在江路床上睡得正香。

江路揉了揉太阳穴——昨晚被黄小七当抱枕抱了一整夜,稍微一动尾巴就缠得更紧,他根本不敢睡。

“……这黄鼠狼是属章鱼的吗?”

厨房里,江路机械地往咖啡机里倒豆子,手一抖,撒了一桌。

黄小七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揉着眼睛晃进来,尾巴还翘着根呆毛:“早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江路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眼下青黑:“托某只黄鼠狼的福,一晚上被尾巴勒脖子三次,被耳朵扫脸五次,还有一次差点被踹下床。”

“那也不能怪我啊,我睡着了又不知道,再说……”

就在黄小七想要接着狡辩时,江路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回江路房间。

江路花巨资买的空调,在比老空调多坚持一晚后也罢工了。

“怎么办?”黄小七一脸茫然的看着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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