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绪……孟秋绪有全南城魔法少女的联系方式,但由于惊蛰的特殊性,她并没有主动接触过徐盼盼这个主人格。徐盼盼只需要昏倒换出惊蛰就可以了,而后勤博士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任华织把那天晚上的动线串联了一下,发现最大嫌疑还就是这位隔壁的小祖宗——她在楼下等任华织一起回家的时候,兜里恐怕就揣着驱动器!
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徐盼盼偷走了重要的东西……
不,其实也不算是偷吧,说得有点难听。她只是自动拾取了地上掉落的装备罢了。
要论自动拾取,任华织也不遑多让啊。
“谷雨……哥哥的驱动器,怎么在你这儿?”
“这是我捡的。”徐盼盼说。
啊,果然这么说了!
任华织想进徐盼盼房子去确认一下驱动器,但少女伸开双臂严阵以待,像老母鸡在保护小鸡仔,死死挡在门口不让她前进一步。
“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任哥!”
“你是在开玩笑吧?”任华织有点难绷,“交给任哥和交给我有什么区别?”
“——这种事绝对很奇怪啊。”
“?”
“明明餐会结束后,大家都是陆续下楼的。我和夏姐姐下楼的时候,任哥和你还在跟警察叔说话;可是等你和警察叔下楼的时候,任哥却不见了……只剩电梯间地板上一根孤零零的腰带。”
“因为他走的是消防通道。”
“那腰带为什么会在电梯里?”
徐盼盼你这家伙,是这种敏锐小孩的人设吗?任华织偷偷地流汗了,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贯的冷静,答道:“确实是我的失误,我本来想让他在没人的楼层用电梯把腰带送回顶楼,我再拿去给孟博士继续改进。结果没搞清楚上下行逻辑,给送到一楼去了。”
徐盼盼盯着任华织看了半天,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阿织真是个小笨笨。”
你才是笨笨。叠词词,恶心心。
任华织在这里使用了现代本格推理小说中常用的伎俩:明明实际是毫无意义的操作,只是看起来复杂了一点、高级了一点,似乎就有了存在的道理,甚至成为关键谜题。
其中典型就是各种白送线索的神秘符号和标记,日本人最喜欢玩这套。
徐盼盼明显被唬住了,忘记了思考这个多此一举的电梯传输究竟有什么必要。
但她依然寸步不让,俨然一副除了任哥以外谁来都没用的姿态,好似看守宝藏的巨龙。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任华织问。
“我想见到任哥。”
“不是经常见到吗?”
“其实我隐约感觉到了……”徐盼盼的眼眶红起来,眼角噙起了泪,“每次在梦魇附近见到任哥,没过一会儿,我就会晕倒失去意识……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安全的地方,梦魇也被讨伐了。”
“…………”
还是发现了吗?
也是,终究不是什么很复杂的谜题——
“我小时候确诊的嗜睡症其实根本没有治愈,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是吗?你带我接触魔法少女们,是因为普通医学已经没用了,想试试超自然手段。”
“……啊?”
“我被家族扔在这里自生自灭,这我都知道啊!但是有任哥……现在还有阿织你在,我也可以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我知道捉弄你们也不会被讨厌,每次故意使坏,都能确认这件事……”
徐盼盼把脸埋进了任华织平坦的胸口。
“然后,就会有一种‘我正生活在世界之中’的真实感和幸福感。”
“……你的修辞用得更熟练了。”任华织说。
但你真要追求什么真实感的话,只要把每个月家里打来的钱放着不用,和我一起想办法自己动手填饱肚子,生活的真实感这不就迎面而来了……这句话太破坏气氛了,她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能理解你想见任哥的心情,但是出于原则性的考虑,他尚不能够以真面目示人,这一点还请理解。”
“为什么?”
“因为假面骑士从不摘下他的面具。”
任华织说这句话的时候就露出十分严肃的表情,好像在传达某种古老的箴言。
“好了,”她抹掉徐盼盼眼角的泪,“既然你不愿意经我手转交腰带,那这个话题暂时就到这里吧。现在在南城的另一边,魔法少女芒种正在和梦魇战斗着,我必须去支援她。”
“不是任哥……而是阿织吗?”
任华织坚定地说:“就和对策科干员们一样,我也会战斗的,以人类的方式。”
“…………!”
徐盼盼好像被帅到了一下,不由得松开了任华织,目送她坚毅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拐角。
这才恍惚间回神,朝着已无人的廊下喊道:
“阿织!你没有义务去面对一个根本赢不了的敌人!”
任华织没有回答她的呼唤,她早已经走远了——而这就是她的回答。
徐盼盼握紧双拳伫立原地,心中若有所思。
任哥从她住进来的时候就经常半夜突然离家,一两个小时后满脸疲惫地回来,徐盼盼怀疑他很久之前就开始当假面骑士了;而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任华织,竟然也要传承他的意志,紧随其后踏上战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大无畏精神?
为了保护城市和人民,隐姓埋名、前赴后继地战斗,不在乎是否为人知晓!
就如同是……「英雄」。
对这种庞大议题从来不感兴趣的徐盼盼,仿佛也被某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击中。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填不满一页的通讯录最下面,点开了一个最近才添加进去的号码。
备注名是【现充女】。
“喂?是司辰雪姐姐吗?打扰了,我是那天在游戏机厅的……嗯,你当时不是说,有一台可以拍摄反文明力场内部的相机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徐盼盼的目光穿过狭窄的院子天井。
不知为何,天气预报上看到今天一整天都是晴天好天气,现在天空中却云雾聚集,似乎隐隐有要下雨的前兆。
“现在,魔法少女正在南城某处讨伐梦魇。我想拜托你——拍下战斗的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