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早点我就向楼上走去,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我停下了,老人给我留了房间的钥匙,我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
老人走后我就没有见过那女孩,毕竟是老人嘱咐过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去确认一下,也可能是好奇心驱使吧,我也比较好奇老人口中的妖精女孩到底是什么样子。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打开了隔壁的门,然后就听见了猫叫。
不是那种软萌的“喵”,而是嘶哑的、带着威胁的“哈——”。
我循声抬头,看见门口蹲着一只……小女孩。
准确地说,是“看起来像小女孩的猫”。
她穿着破旧的白色睡裙,赤着脚,头发乱糟糟,头顶却顶着一对真正的、毛绒绒的猫耳朵。
琥珀色的竖瞳死死盯着我,手指甲——不,是爪子——在地板上刮出五道白痕。
那一刻我的世界观确实受到了一点冲击,居然真的存在妖精,但是我却出奇的没有惊呼出声,转身淡定的关上了门。
她弓起背,尾巴炸成蒲公英,下一秒就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抬手去挡。
“啪!”
早点撒了一地,包子和蒸饺全部都散了出来,但是我没有去管早点的心情了,因为她已经咬在了我的手腕上。
不是撒娇的磨牙,是真真切切、见血的下死口的咬在我手腕上。
我痛得倒抽冷气,又不敢甩手——怕把她过于应激做出更大的反应。
于是我们俩就以这种“猫咬人手腕”的诡异姿势,在门口僵持了整整三十秒。
直到她先松了口。
原因是她闻到了我袋子里的早点的香味。
我蹲在地上,把干净一些的早点挑出来喂给她。
她吃得狼吞虎咽,耳朵一抖一抖,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
我一边给自己手腕涂碘伏,一边小声嘀咕:“你到底是猫还是人啊……”
她抬头,嘴角还沾着食物残渣,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声: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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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吃完了我带的早点,那进食的样子,我想她大概是饿坏了。
她好像哭了,我想带她到客厅里去,她没有动,只是依旧蹲在门口。
我大概猜到了她在等什么,可是终究是徒劳。
我把手搭在女孩头上,她还是哈气了,但是这次没有咬我,我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
“妙白,跟我走怎么样?”
女孩惊讶的抬头看着我,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妙白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竖瞳死死盯着我,尾巴在地板上扫出一小片扇形痕迹,像是要把“拒绝”两个字写进木地板里。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妙爷爷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女孩的耳朵抖了一下,紧接着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她警惕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喉咙里发出“哈!哈!”的低吟声。
我蹲在地上,也直直的盯着她。
她动了,这次却没有攻向我,她跑进了房间里,很急。
我跟着她来到了一间卧室,她在翻找着。
是一堆老照片,很多,大多都是女孩和老人的合影。
女孩焦急的把那堆照片码在我面前,连尾巴都在无意识的摆动着那些照片。
“会回来……”
女孩说话了,语气颤抖着,原来她会说话。
我蹲下来,把照片一张张捡起来,按时间顺序排好。最早的一张甚至已经褪色,老人还很年轻,怀里抱着一只奶白色的小猫,和妙白一模一样。
“这是你小时候?”我指着照片问。
妙白的尾巴尖轻轻一颤,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嗯”。
她伸手按住最后一张——老人坐在轮椅上,妙白趴在轮椅扶手上,两人一起看夕阳。
那是老人去世前三天拍的,照片背面写着日期。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黄铜铃铛,仔细看就能发现很多照片中女孩都带着这个铃铛。
老人临终前说,这是妙白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后来被她弄丢了。
我不知道老人是怎么找回来的,拿着铃铛的手轻轻的摇了一下,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
妙白整个人——不,整只猫——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耳朵慢慢塌下来,尾巴也垂到地板上。
对所有事情都那么敏感的猫怎么可能没有意思到老人的状态。
她伸手接过铃铛,指尖在铜面上轻轻摩挲,突然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开始发抖。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细细的、像小猫抽气一样的呜咽。
“他走的时候很关心你。”我小声说:“他让我来找你。”
妙白抓着我的手,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我手臂,但我不觉得疼。她只是需要抓住点什么,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
不知过了多久,呜咽声渐渐变成均匀的呼吸。我低头一看,她竟然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鼻尖红红的,像被欺负过的小动物。
我小心地把她抱起来,她轻得不可思议,尾巴自然地缠在我手腕上。
女孩后面跟我回了家,老人的房子已经过户到了女孩名下,等几年后女孩如果不想要了再说吧。
我还带她去了老人的墓地,她这次没有哭,可绷紧的嘴,眼里的湿润还有紧紧缠着我的尾巴都出卖了她。
我把花轻轻地的放在老人的墓碑前,风轻轻地刮过女孩额前碎乱的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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