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二人给出回应，只见拾锦便自行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我的意思是……明明站在一起，明明没有矛盾，想要了解，却互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

“对不起……你想说什么？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里澄清不可的……”

宋松文并没能跟上拾锦那突发奇想一般的脑回路，只是略有些困惑地看向对方。

“但是……如果，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会被抛弃掉的……”

拾锦的身体摇晃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此时，就有这么多胡思乱想充斥在大脑里。

身体好烫……

明明平时没问题，能够忍耐住的……

“如果……不好好说出来的话……”

女孩呢喃一般的低语，传入二人的耳中，宋松文翕动鼻翼，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黏腻香气。

“你怎么了！”齐思眼疾手快，猛地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拾锦。却见拾锦眉头紧皱，发出喘息一般的声音……

“不，不行……”

“不对……她的身体好烫，她在发烧！”

齐思神情凝重地说道。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来着？”宋松文闻言一惊，上前去触碰少女的额头。

“这不是普通的发烧……”他心想着，扭头向齐思问道，“你有闻见什么吗？”

“闻见什么？尾气吗？”齐思几乎是半抗半抱着拾锦，将她拖到了大厅广场前的长椅上。

拾锦此时似乎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她靠在座椅上，急促地喘息着，口中吐出不成语句的呢喃。

“是一种……呃，香味，类似蜜糖一样的香气，很腻。”宋松文解释道，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拾锦时，对方尝试使用自己的异能虚张声势，当时也曾经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齐思闻言，闭上眼闻嗅了起来：

“不……什么都没有。”

“但是——”只听她补充道，“我感受到，她的魔力在躁动，就像是在使用能力一样。”

宋松文已经在打救护车电话了，听见这话后，却顿了一顿。

他看向面露痛苦之色的少女——拾锦的能力，以紫色火焰的形式呈现，按照齐思的说法，她正在使用能力，可为什么却看不出外显的征兆来？

这样突然……就开始发急病。

“不，不对！”他当机立断道，“先不去医院，去那个小灰楼，去找她以前的房东！”

说着，宋松文快步上前，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齐思立时会意，她一面安抚着拾锦，一面扶着少女，将她送上了出租车，宋松文坐在了副驾驶，齐思则在后面，时刻关注着拾锦的状态。

“这不是生病，而是她的异能引发的……”出租车开动，宋松文心想着，睁开眼，看向系统中闪烁的深度——

……

“啊……她也该到了这个年纪了。”

小灰楼内，拾锦被安置在了她原本居住的那间房屋内，只见少女脸色潮红，已然昏迷过去，只是在急促地喘息着。

再看站在一旁的房东，单听她的口气，平常得像是在说“女生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来月经”这种人尽皆知的常识一般，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说道：

“嗯……异能已经开始侵蚀她的身体了，因为这孩子很弱，所以算不上什么，过一会自己就能好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齐思抬起头，看着眼前神情淡然的女人，她本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房东，但在来的路上，有着宋松文的解释下，她已经大概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本来就是没有征兆的，会在某个平常的时候，忽然达到那个极限——然后，身体就开始走向下坡路了，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房东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压瘪的烟盒，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什么——那样的话，不是完全没办法预防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只听齐思说道。

“办法？这种事情你问我……我有办法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房东指了指自己未老先衰的脸，摇了摇头，“不过这样说起来，你就是那个魔法少女啰？”

“没错……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齐思犹豫了片刻，还是爽快地承认道。

“那你还不如自己想想办法呢，我小时候听说的故事，都是魔法少女拥有无所不能的奇迹什么的——”

“我，我吗？我可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我随口一说啊，谁知道你该怎么办？”

“啧——果然，还是应该送医院吗？”

“我就说嘛，你送医院去，还能给她挂个盐水什么的，送我这来不瞎闹吗？”

宋松文只是默然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他抬起眼，以凝重的神情看向床上的拾锦。

房间里的黏腻香气，似乎浓重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但这似乎只有自己可以闻见，齐思与房东，都有如恍若未觉一般。

可是，自己闻到的，真的是香气吗？

宋松文一面思索着，随后站起身来，拉住了拾锦的右腕。

系统中深度不稳定地跳跃着，有时在1，有时在2，这正是异能在不稳定释放的征兆。

「抑制之手」：295秩

这一道奇术，第一次见面时，曾经在拾锦身上用过，当时顺利地压制住了她的异能。

目前只余下四千多的秩，瞬间被扣到不满四千，法术于是顺畅地施展而出。

宋松文分明闻见，弥漫的气味开始减轻——他扭过头，开口问道：

“小思，我说，你感觉到她的魔力有变化了吗？”

齐思闻言，抬眼望了过来：

“好像……有一点，表面上是平静下来了——”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房东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过来，然而看见宋松文的举动后，却忽地神色大变：

“住手，你干了什么！你要害死她吗？”

房东猛地伸手，推开了宋松文，正要再度扑上前时，却被齐思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不要发疯！”

“他是个术士！”房东挣扎着大喊道，“放开我！”

“你冷静一点！”齐思拉紧了房东，不让她扑上去。

宋松文心想着，似乎目前遇见的每个异能者，都对术士不抱好感——而回想起当时火车上，巫王话里行间流露出的态度，对异能者似乎也颇不友善。

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忽然，却见那房东猛地转身，眼瞳的颜色变幻起来，黑色，白色，蓝色，紫色——朝着齐思看了过去。

“小心！”宋松文看出来，这是某种异能的攻击，急忙提醒道，却只见齐思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却始终牢牢抓着眼前女人的手臂。

“我说了，住手！”只听传来齐思高亢的叫喊声，随后刺眼的光芒亮起，她变成了魔法少女——

目睹着这奇迹降临般的一幕，房东张了张嘴：

“你……”

“我说，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又算什么？就算我们做错了什么，至少也该讲清楚啊！”只听齐思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房东张了张嘴，

没错，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八成是魔法少女，传说中的魔法少女。

曾经在刘先生口中，传下过无限赞誉，称其拯救了这个国家所有异能者的魔法少女——

可是，知道其存在，和亲眼看见，完全是两回事——

“你……我。”

齐思看对方开始发呆，便没再进一步动手，只是保持着戒备。

目中倒映着那身姿，只见房东失魂落魄地往后跌撞了几步——

“这……不对啊，怎么会这样。”

“刘先生不是说——魔法少女和术士是敌人来着的吗？”

……

场面冷静了下来，三人在房间中找了座椅，对坐下来。

“好吧……我向你道歉。”

房东揉着脑袋，叹一口气：

“因为你使用了术士闭锁异能的法术，我十几年前领教过那招，因此有些心理阴影。”

“虽然不明白……你是怎么忽然凭空使出法术的，但看在魔法少女的面子上，我就当你是好心办坏事吧。”

说着，她瞥了一眼一旁解除了变身的齐思。

“不……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宋松文看了一眼昏倒在床上的拾锦，说道。

“请讲。”

“我在想，如果侵害异能者身体的，是异能的侵蚀，那用某种办法抑制住异能，不就可以了吗？”宋松文问道，这也正是他的打算。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这就好像为了治疗咳嗽，割断喉咙一样，异能早就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了……”

“好吧。”宋松文摇了摇头，说道，“那拾锦这边……该怎么办？”

“熬着，等她自己熬过去就好了。”只听房东淡淡地说道。

宋松文闻言，叹了一口气，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的话，那自己也不好轻举妄动。

然而此时却见，一直在旁凝眉沉思的齐思开口了：

“你说的术士和魔法少女是敌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你问我历史吗？”房东挠了挠脑袋，“就……应该是这样吧，毕竟术士不是什么好人，听说在以前，他们会抓捕异能者……拿去做各种可怖的人体法术实验，所以看见的话就会很讨厌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听见人体实验这样可怖的词汇，齐思睁大了双眼，问道。

“啊……你不知道吗？”只见房东叹了一口气，看向齐思，“其实大部分都是我道听途说，别人告诉我的，不过术士会捉异能者这一点，我倒是确定的，毕竟在我小的时候，就遭遇过这种事情——虽然这个时代的术士已经衰微，但也还是会时不时冒出那么一两个。”

说话间，她又瞥了一眼宋松文，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