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 约克公爵发出痛苦的嘶吼,双眼瞬间翻白,身体剧烈抽搐。
无数完全超出他认知极限的恐怖画面和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垮了他的意识防线。
他看到了一片蔚蓝色的海洋,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伟岸与恐怖的苍白存在,如同亘古的礁石般矗立在大海中央。
祂仅仅是存在本身,就令周围的空间不断扭曲、崩坏。
祂缓缓抬起由纯粹苍白光芒构成的手臂,对撕开了大海内部某处的空间。裂缝深处,翻滚着更加深邃恐怖的混沌,而在那混沌的尽头,隐约可见三道同样位格的至高身影。
祂们在低语,祂们在交流,使用的语言古老而晦涩,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足以撕裂星辰的原始神性。
约克公爵完全听不懂,但那涌入他脑海的能量,却粗暴地将这些低语的含义直接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虚空与世界扭曲之神。无限。” 约克公爵如同梦呓般,嘴唇不受控制地蠕动,复述着那来自异界的恐怖名讳。
“凋零与腐败畸变之神。万能。”
“湮灭与世界终焉之神。灭却。”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约克公爵的额头、后背涌出,他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当苍白少年缓缓抽回手指时,他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般,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瞳孔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灰域里……有三位异界神明?!!” 约克公爵的声音嘶哑而颤抖,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居高临下、面带微笑的苍白少年,声音充满了崩溃般的质问,“你们怎么敢就这么把祂们放进我们的世界?!你们疯了吗?!”
“疯?” 苍白少年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那根毫无血迹的手指,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也越发诡异,“不,公爵先生。恰恰相反,我们清醒得很。因为您刚才所看到的那三位,在不久前的一场,嗯,小小的神战中,已经输给了我们的主。”
“不可能!!” 约克公爵失声尖叫,如同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我不信!三位神明会这么输给一位?”
“信不信由您。” 苍白少年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朝着大门走去,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尽快举行加冕仪式吧。等爱维小皇帝正式登基,整合了您的势力和资源,再加上我们,那就一共有三位神明做后盾,到时候,要做什么做不到?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疯子,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约克公爵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绝望和恐惧。
废墟之上。
亚理莎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生命的脉络在流转生长。
那巨大的绿色光幕已经消失无踪,所有的能量都已被她彻底吸收融合。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座活着的森林,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力量充盈的巅峰,一股奇妙的悸动感和注视感,毫无征兆地席卷了她的全身,那感觉并非恶意,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深邃和苍茫。
紧接着,一道如同母亲般温柔、却又带着无尽岁月沧桑的低语,仿佛跨越了时空的阻隔,轻轻拂过她的心田:“你会是。。我在寻找的那个人吗?”
这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让亚理莎浑身一颤!
“嗝!”一个不受控制绿色饱嗝,从亚理莎口中冒了出来,化作一小团翠绿的雾气飘散。她连忙捂住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
但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她体内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嗡的一声。
一股浩瀚、纯净、充满无尽生机的神性威压轰然降临,翠绿的光芒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
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仿佛与脚下的大地的生命脉络连接在了一起,她能听到地脉的奔涌,看到上京城内无数生灵的生命之火在跳动。
她甚至能感知到远方森林里一片树叶的舒展,一朵野花的绽放。
“这是!” 亚理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飘离地面,越升越高。
在她脚下,废墟的瓦砾之间,一颗翠绿的嫩芽破土而出,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不过几个呼吸间,竟化作一棵顶天立地,枝繁叶茂的苍天巨树。
树干虬结如龙,枝叶遮天蔽日,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
亚理莎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飘到了巨树顶端一根粗壮的枝桠上。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震颤的景象。
一个穿着素白长裙、面容宁静如月的少女,静静地趴伏在树干上。
她双目紧闭,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之中,然而,最刺眼的是,一柄燃烧着纯白圣焰的长剑,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贯穿了她的胸口,将她钉死在了这棵生命之树上。
剑身上流淌的圣洁火焰,与少女身上散发出的磅礴生机形成了极其诡异而残酷的对比,白剑的圣焰压制着这位少女的所有能量,让她只能匍匐在树干上,看上去宛如死亡了一样。
但亚理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少女体内蕴含着如同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的生命能量。“生命之源的气息。。。如此纯净。。。孩子。。。你我之间。。。或许。。。真的有缘。。。”少女依旧闭着眼睛,趴在树上一动不动,但是亚理莎很肯定,这声音就是从少女的嘴里传出的。
少女的‘尸体’抬手,指尖轻点,一道绿光涌入了亚理莎的体内,亚理莎呆了呆,突然感觉身体无比的沉重。她眼前一黑,体内奔涌的神性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身体不受控制地从树顶急速坠落。
与此同时,那棵顶天立地的生命巨树,连同树上那被钉死的少女身影,开始迅速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觉。
噗通。亚理莎并没有摔在冰冷的废墟上。
在她即将触地的瞬间,身下的土地仿佛拥有了生命,一株柔韧而充满生机的小树苗破土而出,恰到好处地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亚理莎躺在小树苗柔软的枝叶上,大口喘息着,心中翻江倒海。
刚才的经历太过震撼,信息量庞大得让她几乎无法消化。
但有一点她无比清晰地确认了,她完全不再是那个懵懂卷入纷争的小人物了。
她缓缓坐起身,抬头望向巨树和少女消失的虚空,眼神复杂难明,低声呢喃:“神一。。。生命与万界起源之神。。。”
回想起那柄贯穿神祇胸膛、燃烧着圣焰的诅咒之剑,亚理莎的心头一片冰凉。
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无可避免地卷入了这场席卷诸神的巨大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