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杂货店老板承认我的身份,并,为我开始介绍这份工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但由于他满嘴都是脏话的缘故,所以该部分只能代为转达。
简单来说,许道格让我忙活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那就是成为石兴安底下的其中一位,战争代理人。
什么是战争代理人呢?
例如,替某人的死对头饮食店铺朝着调味区吐口浓痰,替某商家在公交车站附近盖上小广告的水印,替某住户的小区倾洒农药解决不牵狗绳的畜生,替某栋公司周遭的灯饰连上街边公共设施的公费电缆。
当然,上述那些都是倾向潮流的热门选择,至于传统艺能的商单姑且还是存有的,例如粘贴牛皮藓,泼洒红油漆,强力胶堵门锁,半夜用铁棍敲门,偷走指定的电瓶车…等等等。
以上。
均是杂货店老板石兴安,经常颁布出来的商单。
明明战争代理人这个称呼,姑且还算挺帅气的…然而,承办的业务却是下三滥的级别。
老板再次解释道。
正所谓不喜欢玩阴的,不是一个及格的商人。
我们并不是什么下水道的臭老鼠,只是做了一件必然会发生的民生小事,如果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么这些忙活得到的经验将会毫无意义。
情况有点类似卖保险、卖房地产、卖金融产品、卖传销课程的参与者。
每个人都会尊称自己为某某经理那般,但实际上,大伙都知道这货不过是一个小职员,在有一顿没一顿的离职边缘摇摇欲坠。
我,提出疑问。
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情呢?
石兴安答曰。
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了啊。
啥?
石兴安继续掏出自己的学识。
钱学森老师曾经留下了这么一句警告:想要瓦解一个民族,只需抽掉男人的脊梁和血性,拿走女人的廉耻与善良,等社会风气彻底败坏,无论是要连续耗费几代人,都将难以修复。
男人若是不握紧拳头。
要么就成了缩头乌龟,要么就构筑了娘炮文化。
女人若是不守住妇道。
要么就成了撒泼打滚,要么就构筑了极端主义。
当时听得我,那叫一个迷糊。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所以您有这般学识,却偏偏跑来做这行?’
石兴安笑而不语。
他只顾着手上那根粗糙的烟卷,美美地深呼吸了一口。
随后,才给予答复。
‘学医救不了华夏人,学法救不了大汉子民,谁不想当一回英雄呢,可我又不晓得写书,那你说,还剩哪条路可以溜达’
这人。
也未免太有故事了吧?
石兴安,开始自顾自地聊起了其他话题。
没有利益的打架斗殴,并不是战争,纯粹就是随便扯个理由,发泄发泄心中的无能怒火罢了,你看,这个破地方随随便便都能找到那类人。
说罢,老板举起歪曲的烟卷指向杂货店门外。
果然出现了几个精神偏向萎靡的小伙。
老板声称那些人,清一色都是脑子很蠢,空有一身蛮力,却仍然想要融入这里的傻孩子。
外表看上去,哪怕营养不良却仍然执意染了个发,年龄方面应该比我还要小,身上却丝毫没有穿搭校服校裤。
又是初中结业的少年吗。
目前碍于身上已经凑不出几个钢镚去网吧的缘故,所以只能躬身站在一旁,乖巧地等待周遭的大哥派发几个简单的单子,混口冷饭吸口二手烟静候发落。
但,那些所谓的大哥压根就是不屑一顾的。
理由的部分很简单,因为他们连最基础的学识掌握,都已经从学校那头落难似的逃出来了,更别提情义世故等诸多方面的关键要领。
怪不得为什么没有势力愿意接纳这类人。
至于现如今的他们究竟有什么好的去处?
石兴安明确地说,要么就是因此转变成亡命徒,要么就是待在家里混到能打工的日子,没有除此以外的道路可以走。
原来如此。
没钱的年轻人打算随便找个人抢劫试试手感,结果抢劫的途中恼羞成怒不小心噶了对方,类似的新闻也有不少,怪不得老板为什么会说亡命徒大多数就是从这种状态下转过来的。
至于那些大仇大恨的,反而才是万中无一的概率。
揭过这个陈旧的话题。
老板再次和我提及了,战争代理人成长之后的另一份收入。
我心想。
啊?这一行还有成长可言的吗?
结果。
石兴安还真端出了一个实现概率相当之高的例子。
‘我们在替别人忙活的时候,通常都会刻意留下被揍那人的联系方式,以及,与这次合作有关的所有记录,等哪天这些人终于混出头的时候,就会派底下的人去和他们交涉。’
他们,是指谁?
面对我的不解。
石兴安继续补充道。
‘他们就是他们啊,倘若被揍的那人混得很好,那么我们就把当年的情报卖给他,顺便还能再赚一波他委派的单子,倘若出钱揍人的那人混得很好,那么我们就用当年的证据使劲压榨他,直到没有更多的利益可以产生。’
无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
在老板的眼里看来,都是可以持续薅下去的羊毛。
因此,我得在文字上纠正一下。
‘他们’其实是指‘它们’。
明明是活物却被视为死物的来财存在。
面对石兴安绘声绘色的说明。
我果断回了一句:这么狠的嘛,养肥了再去宰割,而且还带收割第二波的效果。
石兴安直接摊开双手无奈地笑道,这是必然的好吧。
你,不怕被报复么?
石兴安毫不犹豫地把心里所想直接交出。
‘有钱有权有势的肯定不能招惹得太厉害,但这世上啊,到处都充斥着既没钱也没权更没势的糯米,而且,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几乎清一色的都是砸钱看笑话。’
糯米是什么?
回我这句话的并不是老板,而是位于身旁一直默默倾听的周潘。
‘糯米就是傻白甜的意思。’
哦哦。
面对我满不在意的回应,周潘稍微有点不够满意,却又不敢当着老板的面前发作,毕竟刚才负责解决那群精神小伙上门挑事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与此同时。
老板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货柜那边走去。
不出一会便捧着一个塑料箱子回来。
周潘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虾条底下的东西。
呃。
为啥你们放东西的时候,非得放在什么薯片什么虾条的底下。
石兴安随便翻了翻,找出所需然后低头仔细看了两眼。
‘小子,我特意查了一下二高最近发生的事,你啊,上次在小巷子里头遇到的委托者,很肯定就是被大家都看好的糯米,按道上的规矩来看,负责接单的一高那边,今后也会做出和咱们类似的事。’
类似,这个字眼很重要。
言下之意就是收割第二波的操作,确切上演在二高田径部部长竹舒佳亦或者是她男友的身上。
反正刀是两头尖的,谁也不会放过谁。
为了防止话题热度冷下来。
我,果断接话来了一句:感觉这门生意真的好辛苦啊,而且时不时就得翻找历史记录。
老板,连连赞同。
活是多了点,忙是累了点。
但。
咱们除了捞点偏门的油水以外,已经没有其他地方更适合咱们了。
眼看时机差不多以后,我,连忙交予最为核心的提问。
‘偏门的油水若是捞太多,难道这附近的条子不会跑来管?’
石兴安,端出无所谓的态度。
相当随意地答复道。
‘咱们就是老虎眼皮底下的老鼠,哪怕条子真的想要抓走我们,最多,也就是把咱们逮进拘留所吃十五天寡淡的稀饭,毕竟,他们真正想要抓的是老虎,而不是层出不穷的老鼠。’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看待此事。
必然,会得出一个最为糟糕的结论。
但若是完全忽视这一块的内容。
无异于活在了一个被信息茧房禁锢的房间。
尽管我也在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去努力接受这样不完美的世界。
奈何,这个世界早就是如此模样并不管我究竟愿不愿意接纳。
总之。
我事后添加了杂货店老板石兴安的联络方式。
而老板也正式任命我为矿泉路街道的战争代理人,可以从他那儿接收相应的单子,然后派发给前哨站的人去忙活。
为啥,这点破事不能由许道格等人去做呢?
难道那人真的不适合去做这类需要些许头脑的分拣工作吗?
哪有这种可能!
我校的入学成绩可是并不低的啊,就算再怎么愚钝终究还是能够忙得过来的好吧。
因此,原因的部分已经逐渐明鸟了起来。
其一是他希望在对付二高后续袭击的时候我有参与感,其二是他们希望我能对前哨站和三角洲有归属感,其三是…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们列入了待收割的糯米一行。
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