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计划不变，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出发吧，各位。”她拍了拍手，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轻快语气说道，“目标，南江市市立图书馆。”
市立图书馆是一栋颇具年代感的苏式建筑，灰色的砖墙与高大的拱形窗户，让它在周围林立的现代化高楼大厦中，显得有几分庄重而孤寂。
或许是因为周末，又或许是受到了那起命案的影响，今天的图书馆比往常要冷清许多。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向工作人员询问着什么，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四人在图书馆对面的一个公交站台下汇合，隔着一条马路，冷静地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看来警察的调查还在继续。”陈冬阳压低声音说道，“我们现在进去，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南江市不算什么大城市，连续两天出现自杀案件，且死状异常相似，哪怕是警方也会对此感到毛骨悚然，并且暗自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就是要引人注目。”尹熙然的目光在图书馆进进出出的人流中扫过，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但不是我们四个一起。我们得分头行动。”
她伸出两根手指，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和陈同学一组，江同学和姐姐一组。我们俩的目标是档案室和监控室，想办法找到死者最近的借阅记录和行动轨迹。而江同学和姐姐，你们的目标是他的同事，尤其是那些和他相熟的老员工。江同学，用你的能力，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记忆里，挖出些警察问不出来的东西。”
这个分组让陈冬阳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等一下，”他忍不住开口质疑，“这个分组是不是有点......”
他想说“不合理”，但又觉得这个词不太恰当。
“陈同学，你好像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什么误解。”尹熙然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毫不客气的调侃，“我们四个人里，论正面战斗力，姐姐的能力是纯粹的破坏，江同学的能力可以从精神层面瓦解敌人，我的能力可以控制物理环境。而你呢？”
陈冬阳想了想，自己除了能回溯几秒钟、然后头痛欲裂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
尹熙然说道：“你的能力是时间回溯，固然是强大，但那是用于绝地反击的底牌，而不是用来战斗的武器。换句话说，一旦遭遇突发情况，你就是我们当中最没有自保能力、最容易第一个死掉的那个。”
这番话说得直白又扎心，陈冬阳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却又无法反驳。
尹熙然继续用她那不容置喙的逻辑分析道：“江同学的能力跟姐姐有配合，能够在姐姐因为紧张而能力失控的情况下进行安抚，这是最优组合。所以，剩下的我们两个，自然就该由我这个团队里最擅长控制局面、制造机会的人，来保护你这个最脆弱的环节，确保你不会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被凶手悄无声息地干掉，明白了吗？”
陈冬阳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奈地点头。他总觉得尹熙然的话哪里不对，但逻辑上却又天衣无缝，让他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好了，就这么定了。”江予心清冷的声音为这场短暂的争论画上了句号。她似乎完全不关心分组的细节，只是淡淡地瞥了陈冬阳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别再浪费时间了”。
说完，她便带着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尹清乐，径直穿过马路，像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前来查阅资料的女高中生一样，走进了图书馆的大门。
陈冬阳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上了尹熙然的脚步。
行动开始。
江予心和尹清乐那边进行得异常顺利。对于江予心而言，从一个毫无防备的普通人脑海中读取信息，比从书架上取一本书还要简单。她很快就锁定了一位正在整理图书，年近四十的女管理员。
她只是走上前，以询问某本冷门图书位置为借口，与对方进行了几句简单的交谈。在那短短的十几秒内，她那无形的精神触须，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对方的意识深处。
大量属于一个普通人一生的纷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江予心过滤掉那些无用的信息，像一个最高效的搜索引擎，迅速定位到了与死者相关的记忆片段。
片刻后，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精神力，礼貌地道了声谢，然后便拉着尹清乐，转身离去，仿佛真的只是来问了一本书。
在图书馆二楼一个无人的角落，尹清乐看着江予心，小声地问道：“怎么样，江同学，有......有什么发现吗？”
“有。”江予心言简意赅，目光炯炯。
另一边，陈冬阳与尹熙然的进展则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经过询问，他们得知地下一层的档案室因为线路老化、存在安全隐患，早已不对外开放，所有的查阅申请都需要提前预约，并由专人陪同。
“这可怎么办？”陈冬阳有些犯愁。
“还能怎么办？”尹熙然微微一笑，“当然是，创造条件也要上了。”
她拉着陈冬阳，绕到了图书馆的侧面。这里有一条通往地下的、用于货物运输的坡道，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铁门，上面挂着“员工通道，非请勿入”的牌子。
尹熙然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便对着那扇门的锁芯，轻轻打了个响指。
只听“咔哒”一声微响，门应声而开。
两人迅速闪了进去，里面是一条昏暗的、弥漫着潮湿霉味的走廊。
“跟紧我，”尹熙然压低声音，走在前面，她的脚步轻得像猫，“别发出声音。”
走廊的照明很差，只有几盏昏黄的应急灯亮着，将两人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老长。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不快的气味。
他们顺着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那间挂着“图书馆档案室”牌子的房间。门同样是锁着的。
尹熙然故技重施，正要开锁，走廊尽头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两个男人模糊的交谈声，似乎是图书馆的工作人员。
“快！”尹熙然脸色微变，一把抓住陈冬阳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向了旁边一处堆放着废弃书架和杂物的角落。
那个角落的空间极为狭窄，仅仅能容纳一人。尹熙然毫不犹豫地将陈冬阳往里一推，自己也紧跟着挤了进去。
瞬间，陈冬阳感觉自己被一个温软而富有弹性的身体紧紧地贴住了后背。空间实在是太小了，他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胸口的起伏和那平稳的心跳。一股混杂着柠檬清香与少女体香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工作人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冬阳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的吐息，尹熙然那几乎是贴着他耳廓的戏谑低语响了起来。
“陈同学，你的心跳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