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无法忘记曦夜倒在自己怀中的场景。
曦夜的脸埋在他颈窝，睫毛上沾着细碎的血珠，像落了场绝望的雨。莫明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
有释然的浅笑，像是终于卸下千斤重担；有一闪而过的迷茫，仿佛仍在确认什么；更多的还是对这件事的毫无意外的平静，像早就预知了这场结局。
唯独没有对的他怨怼，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师…… 兄……”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每说一个字都有血沫从嘴角溢出，“谢…… 谢你……”
莫明的喉咙被堵住，只能死死攥着她的手，指节泛白。
“还…… 有…… 对不起……我......没能陪你......走到.....最后。” 她忽然抬起头，沾着血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莫明浑身一颤。不等他回应，她微微仰头，带着血腥味的嘴唇轻轻贴上了他的。
她的唇瓣很凉，因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明明是诀别的一吻，却没有一丝的疯狂。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我的......第一个吻....还是..师兄的....嘿嘿。”曦夜嘴角带笑，说完最后一句话。
莫明听完这句话身体僵在原地，只能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像烛火般熄灭，只余下漫天残阳。
他在此之前并非没有挣扎过，他尝试过将曦夜闭关，却会被嫙晨带着众多同门弟子甚至长老前来阻止。
他尝试过当面对质，但他看见嫙晨身后那千军万马的同门，自己这边的孤身一人。当嫙晨笑着问自己有什么事时，他选择了沉默。
他清楚，此时冲上去无疑于以卵击石。
他也尝试过直接找机会杀了嫙晨，但不知为何宣晨犹如神助，短短一年已经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金丹修士了。
最后他选择最无奈的选择，杀了曦夜。
他将曦夜的尸首埋在一片灵犀花田前，花瓣落在新翻的泥土上，像那床冬夜送来的被子。回到宗门，他径直走向执法长老的住处，低声说任务时遭遇妖兽袭击，曦夜已葬身妖口。
这般拙劣的谎言，向来清明的执法长老却只是摆了摆手，连句追问都没有。彼时他正握着嫙晨的手腕，指点着修炼的关窍，目光全落在嫙晨身上。
回到茅庐后，他也开始调查起了嫙晨。
直到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从嫙晨口中听到了“系统”二字。
那两个字像道惊雷，劈开了他混沌的记忆。前世看小说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宗门对嫙晨异乎寻常的宠爱，师妹日记里那些无助和迷茫，嫙晨快得离谱的修炼速度……
所有线索像散落的拼图，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得出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答案：嫙晨，竟是身负系统的气运之人！
从此，莫明便潜心修炼，只为有一日，能将手中剑像送入曦夜心中那般，刺入嫙晨的心中。
“杀了他！”一声怒吼打破了莫明的回忆，数位长老同时出手，潮水般的威压袭来。
莫明没有抵抗，他现在只有元婴，而长老们都是化神期修士，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死在自己的宗主的登基大典的感觉如何啊？”莫明转头看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嫙晨露出了蔑视的笑，如看路边的上一条野狗般。
凤傲天又如何，喜欢我的极限一换一吗？
就在莫明准备引颈受戮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忽然静止了。
飞舞的灵力、飘落的血珠、长老们狰狞的面容，全都定在了原地，仿佛一幅凝固的画卷。
一位男子拍着手从一处阴影处走了出来，嘴里吹着口哨，似乎对这一出闹剧十分满意。
“你是谁？”莫明死死盯着男子，男子虽然没有脸，但莫明却一点都不觉得恐怖。
“重要吗？”男子说着，看着他。虽然没有脸，但不知道为什么莫明觉得他一直都在笑。
这回轮到莫明沉默了，能控制时间的修士，说白了，只要男子愿意，莫明连反抗的想法都无法产生，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有系统的人很奇怪，明明只有付出很少的东西，就能得到很多东西？”
“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当真是系统能做到的？”
“刚好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忙，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
“两个选择，一，死在这里，二，带着这个名单回到十年前那个秋天，保护好他们。她们活你活，她们死你死”。男子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名字，而第一个赫然就是曦夜。
“虽然我肯定是选二的，但我怎么和这些有系统的挂壁打？”莫明瞪了男子一眼，让自己赤手空拳跟这些挂壁打，除非自己直接表演一个见到嫙晨第一眼就直接用剑捅死她。
“当然，只有神明能杀死神明，也只有系统对抗系统。”男子踱步走到莫明身前，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莫明的额头。
顿时，异样的凉意涌入大脑，而眼前一丝丝蓝光也开始逐渐显现，是属于自己的系统正在生成。
“记住，系统是规则的bug，而你要做的就是去修bug。对了，你不能直接杀了她们，那些人都身负大气运，过于突然的死亡会引起祂的注意。” 男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现在，该回去给规则捉虫了。”
“为什么是我？”莫明的身形正在慢慢消失，他知道这是自己正在时间回溯，于是他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难道你一直没发现，你根本不受所谓系统影响吗？”男子转身，摇了摇手说到。很快消失于来时的那块阴影。只留下莫明半个身子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