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穿透诸多阵法,直刺血肉的闷响在三清殿回荡。
莫明不放心,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剑还在嫙晨的心脏处使劲的搅动了一下。
锁魂术,生死毒,各种必死的杀招尽出。
哪怕是元婴的强者,被他这一剑刺入,也是必死之人。
新任天剑宗宗主嫙晨的金冠滚落在地,束起的秀丽长发的红绳散开,那张总带着天真笑意的脸带着无比的震惊,瞳孔里更是映着不可思议,嘴角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呕出一口黑血。
那些曾高呼 “宗主威武” 的弟子们正无比震惊的看着他,他们没想到这位天剑宗长年闭门不出的天才第一次出现,便当着他们的面杀死了新任宗主。
附近的长老见此连忙都拔出了自己的灵剑,灵剑出鞘的嗡鸣震得梁上悬着的青铜钟轻轻摇晃。莫明抬手抹去脸上的溅射出丝丝血污,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殿外初升的朝阳上。
“莫明!你在干什么!” 执法长老的怒吼炸响在大殿,老人花白的胡须剧烈颤抖,上面沾着飞溅的唾沫星子,“嫙晨宗主年仅十六便悟透长生诀,乃是我青云宗千年不遇的女修天才。你竟敢,竟敢......”
莫明缓缓拔出长剑,任由嫙晨心口的血喷溅在他脸上。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撞出回音,但听起来竟有些像哭。
“天才?” 他低头看着脚边少女逐渐冰冷的脸,也逐渐收容自己的笑意“诸位可知,这十年来宗门失踪的十二名女修弟子,都去了哪里?”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莫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无知的脸,忽然想起嫙晨刚入门时,总爱跟在曦夜身后,用那双清澈得过分的眼睛望着自己:“莫明师兄,听说你是宗门里最厉害的?”
那时候的嫙晨,眼神也好像这般无知。
他只当是新来的师妹敬仰,如今才明白,那眼神里藏着的不是敬慕,而是一种看NPC的好奇和鄙视。
“十二名女修……” 执法长老的脸色变了变,“你休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莫明猛地将长剑掷在地上,剑身震颤的嗡鸣里,混着他压抑了多年的嘶吼,“李师姐的本命剑还挂在她的藏宝阁里,王师妹的发簪成了她送给旁人的玩物,还有曦夜的灵犀花——”
他说到这个名字时,声音突然发不出声来。
那是曦夜种在他窗台下的灵犀花,每年暮春都会爬满他的整个窗台。
他是一位穿越者。估计是玩酸角州堵桥堵多了,他从小无父无母,带他入宗的师傅也常常有事不在,他从小与曦夜相依为伴。
有次他闭关突破失败,浑身是血地摔在石阶上,睁眼就看见曦夜跪在花丛里,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沾着花蜜,往他那干裂的嘴唇上抹。
“师父说花蜜能安神。”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却努力装得轻快,“师兄你看,花都开了,你肯定能好起来的。”
他又想起穿越后的第一个冬天,自己还没学会御使灵力御寒,半夜冻得缩成一团,曦夜就抱着床缝补过的棉被溜进他的房间。
“我娘说两个人睡更暖和。” 她钻进被窝时带着一身寒气,却执意把被窝塞进他怀里,“师兄你别冻坏了,明早还要教我练剑呢。”
她的手背上总留着帮厨时被烫伤的疤痕,却总在他修炼受挫时,用那双手笨拙地给他揉按酸胀的肩颈。
他曾经以为这一刻的美好将是自己与师妹的永远。
嫙晨进宗那天,不知为何,灵犀花枯萎一些。
而那个一直围着身边转的小师妹也常常不见了踪迹,嫙晨师妹身边反而多了一个人影。
莫明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两个女孩子一起玩能有什么问题呢?
直到那天莫明在给曦夜房间打扫卫生时,从她的床底下翻出了一本日记本,日记本已然沾满灰尘。
莫明拍了一下灰尘,打开日记本,前半本里满是少女的心事。
“三月初七,师兄教我练剑时,师兄的指尖碰到我的手腕了,我的心跳得好快。”
“五月十三,嘿嘿,偷偷在师兄的剑穗上系了颗珍珠,这样他每次练剑都能想到我。”
“七月十五,师兄说后山的星辰果熟了就陪我去摘,他骗人,今天明明就熟了。”
“八月二十,我好像喜欢上师兄了。”
“九月初二,明天,明天就跟师兄表白!”
字迹娟秀,偶尔会画个哭脸或者笑脸。莫明的指腹抚过那些墨迹,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写下这些时的雀跃。
变故发生在宣晨入门那天。
“九月初二,宗门来了个小师妹,叫嫙晨。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有着光。”
“九月初三,今天看到嫙晨师妹练剑,心跳得好快,我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要像师兄表白来着。”
“九月初七,我控制不住自己想去看嫙晨师妹。”
日记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墨迹深浅不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莫明看到这里,指甲不禁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十月十五,我好像有两个自己。一个想跟师兄去摘星辰果,一个总想去看嫙晨师妹。”
“十月二十三,嫙晨师妹给我带了桂花糕,我明明不想吃,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为什么?”
“十月三十,我想告诉师兄这一切,但为什么我说不出来。好像,好像我无法在师兄面前说嫙晨的任何事?对,我可以拿日记本给师兄,不行,我不行......”
“十一月初一,我听见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说要让我爱上嫙晨。师兄,我好怕。”
最后几页的字迹几乎要划破纸背,墨水晕染得不成样子,纸张像是被泪水浸湿过般,满是皱纹。
“十二月二十九,师兄,我求你一件事。”
“如果你看到这页,趁我还能控制自己,杀了我!”
“杀了我!”
“杀了我?!”
“因为我已经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