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者,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非人”存在。
“魔物”——被失控的魔力乱流所感染的生物,一般没有理性,只有本能。
“魔人”——曾经是人类,却因恶魔的诅咒、堕落或禁忌仪式而扭曲。
“恶魔”——最古老、最纯粹的“恶”。
如果生而为人,就一定要能够区分祂们和“人类”。
这不是道德问题,而是生存法则。
但是,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当看到家畜受伤,动物受苦时,人类会本能地产生同情。
这是刻在灵魂里的恻隐之心,是人性最基础的证明。
但如果是“魔”呢?
当看到人类因不想死而奋力挣扎时,祂们不会怜悯,只会兴奋。
当魔人听到人类的哀嚎时,它们不会痛苦,只会饥渴。
而当恶魔注视着人类绝望的眼神时——
它们会笑……
所以,一旦有人混淆了界限,死亡也只是最轻的惩罚。
……
但如果,是艾琳娜呢?
她究竟属于“魔”还是“人”?
尹墨不清楚这一点,艾琳娜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尹墨,想要救她。
仅此而已。
……
夜晚。
空气清新且凉爽。
但“艾琳娜”感受不到。
与从脚底板沿着脊椎涌上的寒气相反,食道感觉在灼烧,疼痛难耐。
“血……”
行走在不知名的巷子里,“艾琳娜”的喉咙不停贪求着那鲜甜可口的血液。
此刻,她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隔着墙壁,嗅到附近沉睡的人类身上散发的甜美血气……
恰巧此时——
“哟?都那么晚了,这里竟然还有个……嗝,小妞?”
轻佻的男声从巷口传来。
“艾琳娜”缓缓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邋遢、满脸痞气的男人正打量着她。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伴,手里晃着酒瓶,眼中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喂,小妞,这么晚一个人在这儿,不害怕吗?”
这几个混混猥琐地咧嘴一笑,露出了泛黄的牙齿。
“要不要哥哥们陪陪你?”
“艾琳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像是捕食者在等待狩猎时机。
但混混们并未察觉异常,反而不断凑近——
“等等,这是……”
月光下,魔盒学院的制服清晰可见,混混们也在看清这件制服后僵住了。
他们的酒意在瞬间醒了大半,脸色煞白。
“妈的!快跑!”
其中一人转身就要逃跑,可就在这一瞬间——
艾琳娜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手指只是稍稍用力,便紧紧扣住了他的喉咙,根本动弹不了。
他艰难地偏头看去,发现其余两人早已尸首分离。
“血……”
她的声音低哑得简直不像人类。
“不!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
话还没说完,伴随着“咔嚓”一声,混混的求饶便戛然而止,他的身体随之软软地倒下,而艾琳娜也跟着俯身,如往常一样……
用“刀叉”(指甲)切开四肢,然后“小口”(大口)咬下。
将仿佛原本就有的獠牙自然而然地穿透皮肤,直至血管。
对此刻的“艾琳娜”来说,血肉撕裂的声音就像钢琴的旋律一样优美。
面前混混临死前的惊恐表情,更是让她不自然地笑开了嘴。
“咕……咕……”
温热的血液即刻涌入了喉咙,顺着食道滑入体内,灼烧般的疼痛也在此刻终于得到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感。
可就在她不禁沉溺于这份短暂的安宁时……
——“啪嗒。”
一滴温热但不同于鲜血的液体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愣住了。
那是……
眼泪?
她茫然地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触碰自己的脸颊。
湿润的。
这是……
哭泣?
“啊……啊?”
如静止般的血管突兀地开始扩张,心跳鼓动的声响也在刹那间如爆炸般席卷而来。
“唔……呕!!!”
与此同时,甜蜜的血腥味在人类的理性下转变为了窒息般的恶臭味。
现在,她曾经充满活力的身躯也如同瞬间倒塌一般。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但无论如何,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犯下了罪,她第一次吃掉了她的朋友,现在又吃掉了“无辜的平民”。
就如同魔人狩猎人类般……不对甚至比这“狩猎”更加残忍!
终于,少女意识到她再也无可救药之时,便拖着还处于饥饿状态的身体……
独自逃跑了。
……
直到尹墨找到她为止。
……
港口。
“晚上好啊……哈啊——艾琳娜学姐。”
艾琳娜的正前方,尹墨正双手扶住膝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
即使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但她此刻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而且,面前这位学弟,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
“你是谁?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名路过的路人甲罢了……好吧,我叫尹墨~”
说着,他摊开了双手,表现出一副毫无威胁的样子。
“至于怎么找到你的,很容易就猜到了——你既不敢回家,也不敢回魔盒学院,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走人多的大路和城门离开,那么答案应该就是偷渡了……”
各种各样的猜想在刹那间一一闪过,但其中一个最坏的猜想却是最有可能的——
难不成他是那些魔人的同伙?
可明明自己早就已经在逃出来后,把原来所有的身份信息都进行了销毁,现在的“艾琳娜”根本就是一个凭空捏造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就连家乡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本的“艾琳娜”早就因为一次意外失踪且死亡,死讯还是自己亲自传播的!
自己这一年来也只敢当个匿名的好心人向家里邮寄生活费,就是生怕被那群魔人知道了自己还活着!
“总之,学姐,我不是什么魔人,你不用担心,而且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她不禁觉得好笑,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你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又怎么帮我?把我送到那些该死的魔人面前?别再说笑……”
“我能把你变回人类!”
尹墨缓缓直起身子,从怀中取出了那只“莉莉丝欠你的人情”(解药)。
针剂中的液体在月光下呈现出奇异的蓝紫色,像是将整片星空都封存在了其中。
霎时间,她愣住了,但很快回过神来,刚想因为他的痴心妄想而发怒,却注意到尹墨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令人恼火的......
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