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液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夏洛特将其举到眼前看了看。

“解药……吗。”

洛德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计划都告诉了夏洛特，如果在十个小时之后醒来的不是他，那么夏洛特就必须在第一时间销毁解药。

夏洛特默默捏紧了手中的药剂。

洛德没有告诉除了夏洛特之外的人今晚的计划。

又是这么突然。

少爷总是这样，每次遇到危险都会第一时间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去硬抗，用自己的命去换取胜利。

一滴冰凉的水滴从夏洛特的眼角流下，她默默的伸手去擦拭。

那是眼泪。

那当然是眼泪。

她怎么可能不流泪。

夏洛特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目光移向走廊尽头的落地钟，距离约定好的十个小时时间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后，醒来的到底是洛德还是维蕾莎？

如果是维蕾莎，那夏洛特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夏洛特慌张的推开门。

洛德已经坐了起来，他强忍着痛苦用手扶着额头。

“少爷……？”夏洛特扶住门框试探的问。

听到夏洛特的声音，洛德抬眸。

那冰蓝色的眼睛带着些许疲惫，露出了微笑。

那深蓝色如同湖水一般的眼睛……不会认错的，那绝对是少爷的眼睛。

夏洛特猛的上前抱住洛德，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回来了。”洛德摸了摸夏洛特的头。

夏洛特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浸湿了洛德的衣襟。

“对了！先喝解药……”夏洛特慌慌张张的将解药掏出，让洛德一饮而尽。

“您总是……总是这样……”她的声音哽咽，平日里完美的女仆形象此刻全然崩塌，“明明可以和大家商量的……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你没必要冒险。”

洛德轻叹一声，手指穿过她的发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但这次必须这么做，维蕾莎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任何人冒险。”

夏洛特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抱着洛德哭泣，就和那天试图在洛德面前自尽，最后被洛德拦下的她一模一样。

她还是那个小女孩。

“还真是温馨的场面。”维蕾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洛德身边，她默默的在洛德旁边坐下。

“我承认你赢了。”维蕾莎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床单，“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你是这几百年里我第一个佩服的人类。”

“多谢夸奖。”洛德回答，他怀里的夏洛特没有任何反应，她看不见也听不见洛德和维蕾莎的对话。

“哈。”维蕾莎苦笑，“经历了十个小时非人的折磨之后，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你真的是人类吗。”

“是半吸血鬼。”洛德说着，顺手将夏洛特滑落的一缕金发别到她耳后。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摇曳，维蕾莎突然站起身，裙摆扫过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她背对着月光，面容隐在阴影中。

“想要力量吗？”维蕾莎问，她的声音忽然变得认真。

洛德挑眉：“又来？”

“不。”维蕾莎转身，月光此刻照亮了她半边脸庞，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和。

“我是指单纯的……教导。”她指尖轻点，一缕血雾在她掌心凝聚成小小的玫瑰，又瞬间凋零，“你现在还什么都不会吧？连最基本的血魔法都要靠本能激发。”

夏洛特明明什么也听不到也感觉不到，但她还是忽然攥紧了洛德的衣袖。

洛德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维蕾莎：“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维蕾莎忽然俯身，长发垂落在洛德脸侧，洛德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玫瑰花香。

“因为我挺喜欢你的。”

“如果你因为太弱小死掉就太可惜了……”维蕾莎直起身，她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而且你死了我也会死。就当……给我漫长无聊的生命找点乐子？”

她走向窗前，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所以……学吗？”

洛德看向那个站在月光下的吸血鬼，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

“学。”

-

转眼，和牧民约定的时间马上又到了。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宅邸前的石板路，夏洛特站在台阶上，双手紧握在女仆裙前，眉头紧皱。

“少爷，您的毒素才刚清除不到十二个小时。”她的声音比平时急促，眼眸里盛满担忧，“至少等我联系艾琳小姐，等她为您做完完整的净化仪式再去吧。”

洛德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风衣，那是夏洛特给他定制的，方便在夜里活动。

他正在整理护腕，闻言抬头笑了笑，夕阳在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流转，却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牧民可等不起，我和人家约好了时间，那就应该信守承诺。”

洛德轻跳上马，准备出发，这一次是他来驾车，卡琳娜已经提前抵达牧民家中了，雪莉则坐在车厢里。

“夏洛特，宅邸就拜托你了。”

洛德挥了挥手，驾车离开。

当洛德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时，夏洛特挺直的背脊突然松懈下来，她轻轻打了个响指，阴影处立刻走出两个身影。

克莱尔穿上了一身特制的女仆装，是由一套骑士轻甲改装而来的，银白的铠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而丽斯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紧身衣，还在指间转着三枚金币。

“跟上去。”夏洛特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方才的温婉仿佛幻觉，“丽斯小姐负责用你的乌鸦来提供信息，克莱尔小姐在稍远处警戒，确保他的安全。”

丽斯撇了撇嘴，将金币高高抛起后接住，放进了胸间，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脸色微红，自从洛德对她做过这么一次后，她就彻底迷上了这种感觉。

“就知道使唤人……话说小少爷知道你这么可怕吗？”

夏洛特一个眼神甩过去，丽斯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

“记住。”夏洛特将一个小巧的银哨递给克莱尔，“发现异常立即示警，不要贸然出手。”

克莱尔郑重地点头，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她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道：“那您……？”

夏洛特从裙摆下抽出一把短剑，剑身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我会一直悄无声息的跟在少爷的身后，发现可疑的人，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