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的紧张气氛尚未完全散去,瓦伦夫妇抱着暂时安全的墨瑟芬,疲惫而感激地睡下了。

牧师也被安置在角落休息,脸上带着复杂难辨的神色,艾米轻轻将熟睡的尤莉娅放在铺着干草的简易床铺上,掖了掖她滑落的斗篷角。

我和埃莉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都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小麻烦”需要解决——或者说,拉入伙。

“尤莉娅,”艾米蹲在床边,声音轻柔地唤道,“醒醒,尤莉娅?”

黑龙女孩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草堆里,含糊地说,“艾米……天亮了吗?再睡会儿……”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艾米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尤莉娅这才不情不愿地揉着眼睛坐起来,金色的竖瞳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下带着初醒的迷茫。

“干嘛呀?不是说好天一亮就出发去赛克拉提亚城里吃好吃的吗?”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计划有变。”我走到床边,开门见山,“我们暂时不走了,要留在这里。”

“什么?!”尤莉娅瞬间清醒了,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燃烧的小太阳,“不走了?!留在这个破村子?!你们疯了吗?这里连个像样的烤肉铺子都没有!”

她气鼓鼓地挥舞着小拳头,尾巴烦躁地在干草上扫来扫去,说出了无数个为什么,“你们不会真留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去旅行吗,为什么要留下的麻烦?”

埃莉诺抱着手臂倚在门框边,灰蓝色的眼眸带着惯有的清冷,语气却难得地没有嘲讽,“麻烦?确实。但麻烦也分大小,有些麻烦值得惹一惹。”

“没错,尤莉娅,”艾米握住尤莉娅的手,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充满了此前压抑后爆发出的坚定,“我们要留下来,不是惹小麻烦,而是要干一番大事!”

“大……大事?”尤莉娅的抱怨卡在了喉咙里,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被强烈的好奇点燃。她骨子里流淌着龙族的血液,对“大事”这个词有着本能的兴奋。“什么大事?比打劫一个商队抢金币还大吗?”

她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做坏事般的兴奋,埃莉诺嗤笑一声,“打劫商队?龙族公主的格局就这点?”

“你!”尤莉娅刚想炸毛,却被艾米接下来的话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比那个大得多,尤莉娅。”艾米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仿佛在描绘一幅壮丽的画卷,“我们要做的,是解放整个赛克拉提亚所有像墨瑟芬一样被标记、被当成工具的‘奴隶少女’!** 我们要砸碎帝国套在她们脖子上的枷锁!”

“解放……所有……奴隶少女?”尤莉娅重复着,小嘴微张,显然被这个宏大到近乎疯狂的目标震住了。她金色的瞳孔里,属于幼龙的懵懂迅速被一种更加灼热、更加野性的光芒取代——那是属于龙族,尤其是骄傲的黑金巨龙奥芬尼尔血脉的,对“伟业”和“荣耀”的天然渴望。

她的小脑瓜飞速运转起来。解放所有奴隶少女?这听起来简直比挑战一条成年冰霜巨龙还要刺激!如果成功了……如果她尤莉娅参与了这样惊天动地的伟业……

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她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小巧的脚丫踩在地上,双手叉腰,挺起小小的胸膛,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虽然效果更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哇哈哈哈!解放所有奴隶少女?!这听起来……这听起来简直太棒了!”

她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之前的抱怨和不情愿一扫而空,“这绝对是能震动整个大陆的超级大事!比抢一百个商队都酷!”

她来回踱了两步,尾巴兴奋地甩动着,然后猛地停下,看向我们,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虽然还是难掩稚气,“我决定了!这么有趣又伟大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尤莉娅·奥芬尼尔大人?!我也要加入!”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和强烈的渴望,“而且,等我帮你们干成了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母亲大人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她总说我只会闯祸,哼!这次我要让她看看,她的女儿也能做出让整个龙族都为之侧目的伟业!到时候,看谁还敢说我是没长大的幼龙!”

她握紧小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龙王母亲奥芬尼尔震惊又骄傲的表情。

埃莉诺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呵,原来是想在龙王面前证明自己?倒是个不错的动力。”

“才……才不只是为了母亲!”尤莉娅立刻反驳,但微红的脸颊出卖了她,“我……我也是为了正义!为了那些可怜的女孩子!”

她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冠冕堂皇一些。

我看着她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眼睛,感受着她话语中那份属于龙族的骄傲和对证明自己的强烈渴望,点了点头。

艾米也开心地笑了,再次握住尤莉娅的手:“太好了,尤莉娅!有你在,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那是当然!”尤莉娅骄傲地扬起小下巴,金色的竖瞳里燃烧着熊熊斗志,“说吧,安妮,艾米,还有那个毒舌精灵!我们第一步要干什么?是直接冲进帝国的总督府把他烧成灰,还是先去把那些抓人的坏蛋卫兵都揍扁?”

她已经摩拳擦掌,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巨龙去喷吐龙息了。

我和埃莉诺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一步?”埃莉诺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银白发丝,灰蓝色的眼眸转向屋内沉睡的婴儿墨瑟芬,又仿佛穿透了墙壁,感知着脚下这片沉睡的土地,“我们需要彻底了解敌人套在她们脖子上的枷锁,是如何锻造的,知己知彼。”

我接上她的话,深渊的气息在指尖无声流淌,“以及,找到那把能打开所有枷锁的钥匙。或者说,锻造一把能砸碎所有枷锁的锤子。”

我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林地深处,那里埋藏着牧师所说的、黑神陨落的力量。“就从这里,从这片土地,从她开始。”

尤莉娅虽然没太听懂“枷锁”、“钥匙”这些弯弯绕绕的比喻,但“砸碎”这个词她很喜欢,立刻用力点头,“好!砸碎它!需要我喷火烧点什么来帮忙分析吗?”她跃跃欲试。

艾米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拍了拍尤莉娅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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