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官家，偏院的桃树下，云牧正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

在他周身隐隐可见有光点闪烁，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并不怎么明显。

这是林惜之教给他的，关于“小团子”的修炼功法，虽然他不知道这方法具体的名字叫什么，但每当打坐时，他都会感受到呼吸畅快不少，仿佛每个毛孔都得到了舒展。

所以他便擅自称呼其为“林惜之呼吸法”了，至于是否真是如此，他并不在意。

昨夜，上官弘致带着他回来后，并未多做停留，连所谓的惩罚都没有实行便匆匆离开了，反倒是上官策先找到了他。

但奇怪的是，这原本残暴的人不知怎么突然改了性子，跟个三岁小孩一样乐呵呵的看着他，总有一种被打傻的感觉，以至于本来还有些担心的云牧也稍微收了收心。

在他看来，虽然对方没死，但以这种情况，对方显然对谢壹还有小春小秋构不成威胁了，所以他并没有理会对方，而是任由他在马厩撒泼打滚儿闹腾。

至于是否会弄脏衣服，又是否会把自己弄伤，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他并不喜欢这个人，甚至有着少有的厌恶。

……

“小牧！”

睁眼入目间，只见得上官秋月身着一件红色衣袄，正蹦蹦跳跳向他奔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秋月小姐，您来了？”

其实，他一大早上就从马厩来这里便是应了对方的邀约。

当时上官策刚弄得自己满身是泥巴被下人带走，少女便披着一件大衣借着月色来到了马厩，一脸高兴的告诉他，自己得到了父亲的许可，明天可以和少年一起去外面玩上一天。

虽然他很疑惑，为什么上官弘致会任由他这个刚刚逃离的人单独和自己女儿出去。

万一自己动了什么歪心思怎么办呢？

但他在想到对方的身份之后就释怀了，能成为如此大势力的一家之主，怎么可能没有些类似于“暗卫”这种东西。

莫不说监视他，就算暗中保护上官秋月，也肯定是会派人暗中跟随的吧？

况且，他也确实没有逃离的这种想法就是了。

秋月小姐好像精神不少，倒是和她的性格很像。

见少女心情不错，云牧心中平缓许多，也是如少女一样向着对方走去。

但还未走近，便是听得少女娇哼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抱怨。

“真的是～前几日还喊我秋月，今日怎么就改了口了？”她站在原地，双手抱胸，高昂着脑袋鼓起小嘴，“还是说，小牧你当时只是在逢场作戏，其实内心根本不在乎本小姐啊？”

突如其来的问话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秋月小姐…不是，秋月。”

走近，双手抬起，他的语气带着些局促，脑海中浮现出前几日少女的亲吻，而后便是上官荀依两次更为大胆的激吻，饶是让他都感觉脑子快要乱成一团糟了。

当然，上官秋月自然不知道这个情况，她颇有兴趣的看着少年慌乱的模样，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先跟我来～”

说罢便是拉着他朝着屋内的方向走，走至门口时，少女还特地换了个位置，从后面捂住他的双眼。

失去光明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但双手的温软附在面庞上，抚慰了他内心名为不安的恐惧，再加上那股淡淡的幽香，更是让他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件事情。

于是，少年自觉闭上了眼睛，跟随着少女的指引慢慢向前，一步，两步，直到那柔软从面颊离开，直到对方再次开口，他才是再次睁眼。

“好啦好啦，小牧快睁眼吧，看看本小姐为你准备了什么？”

入目，一件杏青色的缎面长衫被整齐地摆在了床面上。

长衫衫面光滑如丝，泛着温暖而柔和的光泽，上面还绣着几支绿竹枝叶，倒是有些文人墨客的雅韵风味所在。

“小姐，这是……？”

“给你准备的衣服啦，先前给你缝的那件不是有些太大了嘛？所以这次就特地买小了一号，应该会合适不少。”

上官秋月一边解释一边自顾自的抬起他的胳膊，双手拉住两边衣角就是要脱他上衣。

“等，等等！小姐……”

“诶呀，不要说话啦，这可是本小姐用私房钱买的，你不许反抗。”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

显然，他这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他本人也没有和嘴上说的那样激烈反抗，只是任由对方向上剥离他那件穿了许久的、满是补丁的衣物。

虽然这件已经是被胡德禄换过的新衣服就是了。

但当衣服遮住他的脸后，少女的动作却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突然而来的触摸。

上官秋月的小手有些冰凉，和他身上的体温相比甚至还凉上不少，以至于让毫无准备的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看不清楚面前的情况，也看不清楚自己的面庞，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

“秋月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啊？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觉得先前说的话果然没错呢，你以后一定多吃饭哦，实在太瘦啦。”

少女收回左手，轻轻抹点眼角名为心疼的泪水，替云牧换好了这件新衣袍。

而后，甚至没有思考片刻，她那双小手就是向腰间伸去，但还未等她拽住裤腰的两侧，少年便一把抓住了她。

“那个……秋月小姐，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个真的不能再任性了……”

“诶，可是裤子也是我花私房钱买的诶，你竟然不让我换嘛……？”

还未等少女一套撒娇卖萌装可怜的动作下来，云牧已然将她推到了门口的位置关上了门，也顾不得那啪啪啪的敲门声和“小牧大坏蛋”的娇骂，便是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裤子。

甚至连摆在床面上的一双长靴，他也是一并给穿上了，属于是被少女给整害怕了。

“这是……”

他注意到床上面还有几根绿色发带，思考片刻，便是迈着别扭的步伐拿起走向门口。

他还没怎么穿过靴子，以至于这么短的距离，他差点摔倒几次，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历了几次崴脚后，他终于是打开了屋门。

“小姐，你……”

“扑通”一声便是应声倒地。

上官秋月使用的“蛮横冲撞”的时间，正好与开门这一刻撞在了一起，以至于她扑空空了门，与云牧撞了个满怀。

她捂着脑袋看向倒在地上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小脸微微泛红，

之前就发现小牧好看，今日换了衣服后，果然是这样。

她双手捧起少年的脸，看着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脑海中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唔……之前听娘亲说，外面的姐姐如果遇到好看的男孩子，可是会下手的，小牧这般肯定会被看上的吧，突，突然就不想让他出去了，我自己一个人独享好像也不错。

可是……可是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一起出去了，我也不想浪费这次机会，而且今年的灯会就在今天，去年就没看成，今年再不去的话就看不到了。

但是这么好看的小牧，如果我把他关起来，两个人一起赏月吃东西，到时候再做些私密的事情……虽然我还没到那个年纪，但试试的话应该…呜哇…好害羞啊，我是个坏孩子。

哎呀，好纠结啊！到底怎么办啊！？

思绪在逐渐延伸，想法在互相打架，少女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了。

不觉间，她已经纠结到开始抓起自己的脑袋了。

这一幕，倒是给云牧看得不明所以，甚至他有些被吓到了。

“秋月小姐…秋月小姐……您这是不舒服了吗？”

少女没有理他。

“脸这么红…是发烧了吗？”少年自言自语一句，抬手轻轻撩起少女的额前发，便是凑了上去，“奇怪，没有发烧啊，难道是我出现错觉了？”

就在他还打算再仔细感受一下时，只觉得脸上一凉，少女的手已是将他推了开来。

“小小小小牧，这这这这这种事情，我我我要做些心理准备才行！”

“嗯？量体温也要嘛？”

“当然……唔！量体温嘛？这样啊，我还以为什么呢，切～”少女撇撇嘴，继续说道，“我没发烧啦，倒是你，自己换好衣服啦？”

“嗯…还挺合身的。”

“那就好，本小姐还是知道你的身材大小的，哼哼。”

“哈哈……还真是，谢谢您了，作为报答的话，”他抬起手中的发带，笑问道，“秋月小姐今天想梳什么发型？”

他看着少女已经挽起秀发，还是问了一句。

“发带？”少女注意到少年手中的细长丝线，拿起一根晃了晃，“这是给你准备的啦。”

“给我？”

“没错呀没错呀，毕竟你的头发还是蛮长的不是嘛？这样会影响视线的啦。”少女说着，便是按着他的胸口，把自己撑了起来，拿起他手里其余的发带向他身后走去。“主要是我想在有限的日子里，多看看小牧你不一样的样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老实说，少年从未想过男子还可以用这种发带。

他的父亲是短发，上官弘致是短发，就连他上次见过的糖葫芦摊摊主也是短发，唯一见过的束发也就是幼时的教书先生，但对方所用的也并非这种细丝发带，而是青白色且更粗一些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他从未见过少女自己编什么头发，所以在他的印象中，对方在这方面是一窍不通的。

多重思考下，他才会在方才见到发带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上官秋月给自己准备的。

“秋月小姐，我自然是不介意的，您自便便可。”

毕竟多体验体验也不错，我也确实没多少时间了。

“不同意也要同意啦，我都准备了诶，还有啊，要喊我秋月才好。”

身后，少女的小手轻轻拾起他的凌乱长发，动作轻柔，让他总有一种幼时被母亲抚摸脑袋入睡的感觉。

如此想着，心里便是泛起名为思念的波澜。

“好，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