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干涩嘶哑虽是如此但却能听出其语气平静而又卑微

不是幻听!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从鬼佛嗓子里传出的

“求…求你…”

那声音更清晰了一分,甚至带着一丝因为即将解脱的颤抖

“趁…趁现在…快…”

义马的脑子瞬间转过数个念头。陷阱?诱敌?这鬼东西在玩什么花样?但直觉告诉他,不像。那声音里的疲惫和绝望,却十分分真实。

“趁现在?”

义马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老子凭什么信你?”

“铃…铃…”

那干涩的声音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铃…力…未尽……再生…之力…暂消…”

义马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鬼佛。白霜正在他身上加速消融…

“信你一回,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罢便不再废话,他身体重心猛地前倾

魁梧的身躯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爆发。

沉重的野太刀被他单手抡起,刀身撕裂粘稠的空气,发出尖啸

噗嗤——

刀锋毫无阻碍地切入了那枯槁的脖子

鬼佛盘坐的身躯剧烈地一颤,还连着点皮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斜,没有立刻掉落。

它空洞的眼窝似乎“看”向了义马背上昏迷的磷音,又或者只是无意识地转动。干裂的嘴唇最后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鬼佛被斩断的脖颈处,裂纹迅速蔓延至全身,接着崩解成了齑粉

缠绕其身的暗黄经卷如同失去了生命的藤蔓,寸寸断裂风化,化作飞灰簌簌落下

成了?

义马心头一松,但随即一股更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爬上脊背!太容易了!

果然!

在鬼佛身躯彻底崩解的尘埃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操!”

是一个长满触手的肉球

“真他妈没完没了!”

他死死盯着那团在尘埃中急速生长的不明生物

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他必须护住背上这个半死的豆芽菜,在这诡异的地窟里,面对一个未知形态的怪物!

磷音的识海深处。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只有一片温暖而宁静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的中心,一点柔和的白光亮起,渐渐勾勒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极其瘦小的沙弥,穿着边缘磨损的破旧僧衣

“女施主…”

“小僧为护一隅之安,妄动邪法,行那献祭生魂,亵渎亡躯,扭曲阴阳之恶事。此罪滔天,业火焚身亦难偿其万一”

…不…那不都是村民干的吗

至少在磷音所阅读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但磷音现在不能说话,或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感受到

小沙弥感知到了她无声的疑问,他缓缓摇头

“此非小僧之本意…却实乃小僧之罪过,深重如渊,万死难赎。”

“彼等村民,执念深重,惧妖鬼之害,怖兵燹之祸…故而行此等恶事”

“但究其源…是源于小僧当年一念之差,应承了那不该应承的契约,种下了这恶果。”

“是小僧无能,未能以正法护持,反堕邪道,引狼入室。是贫僧软弱,为求一方安宁,以血肉饲喂养那妖魔,却反而亲手将这方寸之地,化作了吞噬生魂的魔窟。”

“这无边苦楚,这累累血债,这永劫的囚笼…皆由贫僧之痴愚妄念而起。此孽此债,本就该由贫僧一身担下,直至魂飞魄散,业火焚尽,方是…解脱。”

“施主今日之举…乃扬善之举…小僧…感激不尽…”

不…我没那么高尚…其实我恨不得生啖你肉,饮你血,抽你筋,再挫骨扬灰…

奇怪,这不该是我会有的想法啊…

“贫僧以这残存之念,有一言相告,望施主谨记于心”

“莫要被力量迷惑!步入了小僧的后尘!”

最后的意念如同沉重的钟声,带着血泪的教训,狠狠撞在磷音沉寂的意识上。

“此身罪孽,终有尽时。望施主…珍重己道…”

话音落尽,小沙弥的身影彻底化作无数细碎的的光点,如同夏夜散开的萤火虫群,在这片意识空间的黑暗中轻盈地飞舞盘旋,最后缓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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