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偏房确实许久没人住过,没有一丝人气。
她讨厌这样的环境,连空气中都流淌着肉眼可见的微尘。
可她没有急着去清理,而是认真的思考,思考自己与江言的见面。
四月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见到他。
因为他有着举世无双的剑道天赋。
即便他不在那几座顶尖的剑道圣地受人追崇,也应在神都声名远扬,
而且以他的天赋,早该被录入楼外楼的名册,
那是这个世界最惹人注目的修行榜。
而江言作为可以打破楼外楼最年轻记录的人,必然令无数人憧憬,期待。
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是在一座连名字她都有些记不清的小镇子里找到了他。
这个世界也没人听过江言的名号。
而最最重要的是……
“他的剑心,不见了。”
四月喃喃自语。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少女本不该有情绪的波动,可她大抵自己都未曾察觉,她取出盆里的毛巾拧干的时候,连衣袖浸在了水里都没发现。
“咳咳咳。”
约莫半分钟后,四月推开了偏房的窗户。
吹拂进房内的微风,卷起了不少的灰尘,让她不自觉地轻咳了几声。
她下意识抬手挡在自己娇俏的鼻子前,可忽然她的手又一点点放了下来。
因为她听到了风声之外的声音,也从窗外看见了外面的人。
院落的中心,江言并非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在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少女。
这个发现让四月一点点蹙紧眉头。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是过于孱弱了一些。
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了那少女的出现……即便那人刻意隐藏了气息,这也是不该发生的事情。
。。
江言身边穿着黑裙的少女长得很漂亮,很动人。
而且有着一种她望尘莫及的娇媚气息,那不是带着风尘气息的娇媚,而是浑然天成,就像是花丛里最娇美的那朵花。
少女的五官十分精巧,灵动,而最过勾人的无疑是她那双狡黠,活泼的眼睛,还有她眼角处,极小的一朵,像是桃花的印记。
江言并未因为眼前少女的绝色生出太多的反应。
他摩挲着对方丢过来的一枚玉质令牌,在令牌上面,似乎还沾染着不少血腥的气息。
在他的面前,黑裙少女眼中含笑,可脸上像是带着冷意的盯着他。
显然,在四月发现他们之前,两人已经有过一番谈话。
注意到从窗口望来的四月,黑裙少女瞥向江言的表情,便带上了一些玩味和戏谑,随后她仰起光洁漂亮的下巴,像是高高在上的俯瞰着银发的少女。
只是见四月的视线始终未曾退缩,她很快又倦了,不耐烦的说道: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
“我要的东西,你可得想好怎么让我满意。”
“我有哪次没让你满意过吗。”江言轻笑道。
少女语气凝滞一下,可马上就挑了挑眉头,“记得你的身份。”
“我当然记得,夭夭大人。”
黑裙少女听着这恭敬称呼,粉嫩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可在察觉江言带着笑意的注视后,不禁俏脸一板,随后便是冷笑一声:“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趁你还有空闲,和你的师妹叙叙旧吧。”
她说罢,也不等江言或者走出来的四月说什么,足尖轻轻一点,几个纵跃后,便飘然消失不见。
“她是谁?”四月看着江言问道。
“桃夭夭。”
“我不是问名字。”
“是朋友。”
“朋友?”
“好朋友。”
“看上去不止是朋友。”
四月盯着江言手上的令牌,那枚玉质的令牌流转着晶莹的光泽。
她认得那枚令牌,那是百尺道院的入门令。
这类入门令每隔三年会放出一百枚,供年轻修行者争夺,在一百天的争夺后能还拿住令牌的人,便能够绕过百尺道院极其严苛,甚至有些变态的入门测试,直接进入百尺道院学习。
而在神朝历来有这样的说法,年轻一辈的修行者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便越不过百尺道院。
百尺道院的地位就是这般特殊。
四月想到不到江言要这枚令牌做什么,因为他早该过了去百尺道院的境界,她也想不到是怎样的好朋友会将这样珍贵的令牌交给对方,不过看上去他们之间还存在某种交易。
“师妹这是在审问我吗?”
江言顿了一下,轻声问道。
四月大概读懂了他的话。
我们不过是今天才见面的关系,你不应该问得太多。
于是四月不再说话,她转头去了偏房,继续自己的打扫大业。
江言在原地盯着手中的玉牌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将其收好,也跟着进了偏房。
“等一下。”
拿着抹布擦拭桌子的四月停下动作,面无表情看着江言,“等什么。”
江言平静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看向她被水浸湿的袖子,用两只手将其拧干后,接过了她手中的毛巾。
“还是我来擦吧。”
四月眸光再次定定看着江言,然而在下一秒,江言又说道:“不过你也别想着歇息。”
江言转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只扫帚递给了四月。
四月抓着扫把,用力戳着地面,开始打扫。
不久后,打扫好的偏房里,江言看着她那张灰扑扑,可又透着洁净的小脸,
“气消了?”
“我没有生气。”
四月面无表情说道,“是我不该问你那么多。”
江言沉默了一下道:“有没有可能我指的气消了是让你打扫的事情。”
四月扭过头,隔了好久才道:“晚上吃什么?”
江言:“这取决于你会做什么。”
四月突然觉得多嘴问了这句话。
“那如果我什么都不会呢。”
“那你可以从头开始学,我先教你煮饭吧。”
四月抿了抿嘴:“我只想学……”
“你不是想跟我学剑的吗?这也是练剑的一部分。”
江言打断了少女的话,拽着四月的袖子,带着她不由分说来到柴房边,将劈柴火的柴刀递给她。
四月再次蹙眉。
她总觉得江言在故意欺负自己,但她没有证据。
而且她觉得他也不该欺负自己。
她是四月。
至少现在还是四月。
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四月忽然又有些茫然的垂下了头。
我会这么想,是我觉得……
那件事,做错了吗?
就算我不在了,就算他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