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晨光刚刚爬上窗棂，凉莱就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醒了怀中熟睡的多洛萨。她小心地将金发从女孩紧握的手中抽出，指尖凝结出一小簇结晶，在梳妆台上留下“我去圣眷登记处”的字样。
“德露西亚要乖乖待在家里哦~”
凉莱蹲下身整理阿斯特里斯的衣领。
“等妈妈给你姐姐办好手续，就回来啦。”
德露西亚的六芒星瞳孔闪过一丝暗芒，但很快又恢复成乖巧的模样。
“我会很乖的~”
她歪着头，白发间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颈。
“可以帮妈妈整理衣柜吗？”
“当然可以了。”
凉莱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完全没注意到多洛萨正站在楼梯拐角，蓝眼睛里翻涌着怒火。
大门关上的瞬间，德露西亚甜美的笑容就像融化的糖霜般剥落，整理好一切之后，她的影子突然拉长，像毒蛇般游向厨房方向。
她正好经过多洛萨藏身的楼梯。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呢，姐，姐~”德露西亚故意拖长音调，指尖把玩着一缕白发。
多洛萨从阴影中走出，身体因愤怒而抖动。
“少在这装模作样，凉莱一不在，你就原形毕露。”
“哎呀，被发现了？”
德露西亚夸张地捂住嘴，影子触手却像活物般缠上多洛萨的脚踝。
“可是妈妈就是喜欢我乖巧的样子呢~”
多洛萨的手指凝结，寒光闪过，那些影丝应声而断。“你以为这种把戏能骗多久？”
“足够久~”
德露西亚哼着歌转了个圈。
“久到妈妈忘记还有你这个女儿。”
她突然凑近，六芒星瞳孔里闪烁着恶意的光。
“知道吗？昨晚妈妈抱着你的时候，我就在门外听着。她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多洛萨再次炸毛了，她想起凉莱温暖的怀抱，想起那些温柔的絮语——全被这个怪物偷听了去。
“不准你叫她妈妈！”
多洛萨的指尖开始结晶。
“她根本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德露西亚的影子突然暴起，在墙上投射出狰狞的形态。
“那又怎样？”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在外面，我们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想要什么，就要不择手段去抢！”
“而且，妈妈知道我们是什么，还准确的说了出来，她还给我的姐姐办理了留在这里的卡片！我和我姐姐本来就是一体，她允许我们两个留在这里了！那就代表她喜欢我们！”
“你……！”
两人的对峙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阿斯特里斯蹦蹦跳跳地跑进来，额头上崭新的十字纹正在发光。
“我通过检测啦！”
她炫耀似的转了个圈，完全没注意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凉莱跟在后面，银发间沾着晨露。
“呀，德露西亚真乖，把衣柜都整理好了？”
她惊喜地看着叠放整齐的圣袍。
德露西亚立刻换上甜美的笑容，影子乖巧地缩回脚边。
“因为我想当妈妈的乖孩子嘛~如果妈妈看到我做的这些能够开心的话，那我就很开心了！”
她看着凉莱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看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一样，眼神之中既有狂热又有崇拜。
多洛萨死死咬住下唇，她看着凉莱温柔地抚摸德露西亚的头发，看着阿斯特里斯亲昵地蹭着凉莱的手臂，胸口像被毒蛇啃噬般疼痛。
接下来的日子，多洛萨开始了她的“侦查”。
她跟踪凉莱去晨祷，发现德露西亚总能在半路“偶遇”。她潜伏在书房外，听见阿斯特里斯用甜得发腻的声音给凉莱念诗。甚至深夜时分，她还能透过门缝，看见两姐妹轮流给凉莱端茶送水。
“她们做的实在是太完美了……”某天深夜，多洛萨蜷缩在衣柜里喃喃自语。
她面前摊开一本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双胞胎的“罪证”，却连一条实质性的把柄都没有。
“完美得不正常！”
多洛萨烦躁地抓乱头发。
她想起今天下午，当凉莱的茶杯被打翻时，德露西亚的影子竟然快如闪电地接住了杯子，而凉莱只是笑着夸她反应快。
衣柜门突然被拉开。
月光下，德露西亚的六芒星瞳孔泛着冷光。
“找到你了~”
她歪着头，“在写什么呢？告密小本本？”
多洛萨猛地合上笔记，但德露西亚的影子已经缠住她的手腕。
“放开！”
多洛萨的手划过，却只切断了几缕虚影。
“你觉得你说的这些，妈妈会相信吗？”
德露西亚歪着头，六芒星瞳孔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她的影子像活物般在衣柜内壁游走，将多洛萨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多洛萨的指尖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她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影裔，蓝眼睛里燃烧着倔强的火焰。
“那就见识一下好了。”多洛萨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看妈……不！看看凉莱她到底更在意谁。”
德露西亚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想到多洛萨会突然改口，不再称呼凉莱为“妈妈”。这个细微的变化让她的影子不安地颤动起来。
多洛萨趁机推开衣柜门，大步走向楼梯。
她的心跳得厉害，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个决定很冒险，但她已经无路可退，既为了自己刚才放狠话时的自尊心，也为了抢回凉莱。
德露西亚的影子紧随其后，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在楼梯转角处，凉莱正抱着一叠刚洗好的圣袍往上走。银发间的水晶发饰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在昏暗的走廊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凉莱！”
多洛萨突然冲到她面前，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凉莱惊讶地抬起头，紫色瞳孔中倒映着多洛萨急切的脸庞。
“怎么了小多？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啊？这是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