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唯一的机会!

但此刻的磷音,肉体濒临崩溃,精神混乱,如同狂风暴雨中一艘彻底失控即将沉没的破船!

她还能抓住这用命换来的转瞬即逝的机会吗?

动起来啊!

“畜牲东西!”

奇怪…这并不是磷音会轻易说出的话,毕竟脏话有损公德,不符合武士身份,而且…宗政不让

磷音当然也觉得奇怪,连自己都愣住了。

赤瞳中那涣散的血色都凝固了一瞬,甚至混乱的大脑都闪过一丝清明

…畜牲东西?

…谁?

…我吗?还是那玩意儿?

…不,重要的是…这话…好粗鄙…

…父亲大人说过…武士当…当持身以正…言为心声…不可口出秽言…有失体面…

不…身体能动了…!

剧痛依旧撕心裂肺,左臂软塌塌地垂着,骨头茬子刺破皮肉带来钻心的疼。

七窍流出的血糊满了口鼻,视野一片猩红模糊。

但那股灵魂被撕裂的混沌感,被这声怒吼和随之而来的羞耻感强行压下去了一丝!

机会!用命换来的机会就在眼前!

那鬼佛僵立着,缠绕它的经卷已然软垂。

贯穿身体的经卷虽已滑出,但留下的窟窿还在汩汩冒血。

磷音甚至顾不上擦掉不知何时糊住右眼的血污,用勉强能够视物的左眼死死锁定鬼佛的额头

铃铛!铃铛还在她完好的左手里!左臂已经无法再使半点力气可神奇的是,左手就是紧紧的握着铃铛

磷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拖着几乎报废的左半边身体,以右臂为支撑,猛地向前一扑!扑向刚才脱手掉落在血泊中的羽薙

以羽薙支撑,再度发力晃晃悠悠的站起,跌跌撞撞的前进

摔了,再次尝试站起,可不知因为脚上的血太滑,还是双腿想要罢工

总之已经站不起来了

就着半跪半趴的狼狈姿势,右臂灌注了所有的意志和残存的气力以刀做桨划船似的终于到了敌人面前

掰开自己的左手手指,取铃,狠狠朝着鬼佛的额头按了上去!

“浮生若梦———!!”

叮铃铃——!

铃铛在她掌心剧烈震动,发出清脆的鸣响!一道纯净的光晕,猛地从铃铛与鬼佛额头接触的地方爆发开来!

嗡——!

鬼佛庞大的身躯剧烈一震!缠绕其身的经卷如同被投入滚油的蛇,疯狂抽搐,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诡异的白霜!

“不——!停下!妖女!快停下!”

一个男人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法师!法师!快醒醒啊!村子…村子要完了!”

“我们…我们只是想活下来!你这妖孽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

尖锐凄厉的哭嚎声从地窟不知通向何处的入口传来

面目扭曲的村民(没有行尸),正不顾一切的从地窖的一处洞口涌出

“你这天杀的妖孽!害我儿性命还不够吗?!” 一个老妇状若疯癫。

她口中的儿子或许早已被献祭成了行尸,又或许死在了外面,但此刻她只想发泄,捡起地上的碎石就朝磷音砸来!

“拦住她!不能让她害了法师!” 另一个男人嘶吼着,连滚带爬地扑向磷音,试图去抓她按在鬼佛额头的手臂!

他们口中的自己罪大恶极

但…

磷音左眼余光瞥见扑来的村民,心头一片麻木

自己并非什么舍身取义,大义凛然的好人。

也没有丝毫替天行道拯救苍生的念头

带着大家误入村庄的自己真的有错…

有错?

自己只想离开!

必须离开

哪有空思考谁对谁错?

要么破除这该死的常世离开,要么…就像那些骸骨一样被留在这里,被这污秽的经卷吸干,最终变成一具无知无觉,供人驱使的行尸走肉!

但是…

动?已经没有力气了。

她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全凭一股执念维持着按铃的动作。

要醒了…

磷音看到瘫软在地上的经卷开始缓缓蠕动起来

那鬼佛要醒了…

“黄泉…转…” 她艰难地翕动嘴唇,想要念完最后两个字,但涌上喉头的鲜血堵住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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