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沿着破损、歪斜的管道滑落,滴落在潮湿地面上,回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谢若曦轻声问,声音被昏暗灯光拉得幽长。
“朴成训城府极深,要对付他不容易。”陈凯收回望向管道的视线,语气平稳,“不过我们的目标不是他。”
他摇了摇头,似乎懒得去应对那些人心算计,“只要他不挡路,我也不想理会他。”
他目光微敛,眼神透出一丝冷意——
“我现在已经不是进入副本前的我了。”
谢若曦微微侧头。
“掌握规则之后,对付普通人……太简单了。”
他话虽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可片刻后,又恢复那副温和模样,“当然,杀行者也有风险,他们可能会化作厉鬼回来复仇。”
“所以你不打算和他起冲突?”谢若曦确认道。
“嗯,除非必要。”陈凯嘴角一弯,“但——我要借他一样东西用用。”
“什么东西?”
陈凯抬起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他的记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管道再次滴下一颗水珠,仿佛回应了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
497号房间门前,昏黄的灯光落在斑驳的门牌上,数字仿佛被岁月磨蚀,显得模糊不清。
陈凯从走廊尽头的阴影中缓缓走出,目光冷静地落在那扇门上。
——朴成训的房间。
他独自前来,谢若曦暂时留在电梯处等候。这一次,他不是为了见人,而是来“取”一样东西——朴成训的记忆。
他抬起手,沉稳而有力地敲响房门。
咚、咚——
低沉的敲门声在走廊中缓缓回荡,如同黑暗中的低语。
“朴成训,是我,陈凯。我知道你在里面。”陈凯语气平静,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肯定。
敲门没有触发任何副本机制。毕竟,戏相的杀人规则是“敲门时房内人数大于一”,此刻房内仅有朴成训,自然安然无事。
更重要的是,陈凯并未带着杀意。
“开门,朴成训。”他再次开口,敲了第二次门。
突然,陈凯脑中一震——像是一道陌生记忆悄然划过。
那是朴成训对陈凯的认知。
陈凯眼神微动,心中了然。
——果然,他就在里面。
刚才那一刻,朴成训短暂地相信了门外的“陈凯是真”,从而将他“认知中的陈凯”投射出去。这就足以让陈凯获得接触记忆的初步资格。
“他不会开门的。”陈凯眼神微冷,“没关系,我也不急于这一刻。”
他转身离开,步伐轻稳无声。
电梯处,谢若曦站在原地等候。他走近,与她并肩而行。
“没拿到?”她低声问。
“还早,先去找其他行者。”陈凯淡淡一笑,目光重新投向前方幽深的走廊。
“他的记忆,我迟早会拿到的。”
——
叮——
电梯门缓缓开启,昏暗灯光下,陈凯与谢若曦并肩走出。
“你现在是打算找其他行者……是为了拿他们的记忆?”谢若曦侧头低声问道。
陈凯轻轻摇头:“不,我要的是他们对朴成训的认知。”
他目光微凝,语气冷静:“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对朴成训的防备有多深,或者——他们是不是已经被他骗了。”
陈凯没告诉过谢若曦关于戏相的事和规则,谢若曦听得一头雾水。
哪怕没听懂谢若曦点点头,“那你小心。”
“嗯,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陈凯说完,转身朝走廊尽头而去。
走到一间门前,309号:钟烈房间。
陈凯脚步停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他的面容、体型、气质开始悄然变化——仿佛皮肤下有未知力量在扭动。
数秒后,一个与朴成训一模一样的身影站在门口。
咚,咚——
敲门声不疾不徐,却足以惊醒房内的警觉。
“钟烈,是我。”
那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沉稳的狠劲,正是朴成训的声线。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只问几句话,问完就走。”
门后没有回应。
“我是想说,你对我之前提出的‘救生艇’计划怎么看?”“朴成训”继续说道,“我直觉这次再不找出生路会死。我打算再赌一次,你要不要一起来试试?”
寂静——
下一瞬,陈凯脑中陡然一震,一段模糊的意识悄然浮现。
——钟烈的认知,被捕捉了。
那段记忆中,钟烈对朴成训的印象冷漠、警惕,甚至有些厌恶。
他早就察觉救生艇的事是个局,认定朴成训是在拿他们这些行者当试验品。
——老狐狸,不能信。
陈凯默不作声,脸上不露半点情绪。
随即转身离开,脚步安静地没入长廊尽头的昏影中。
——
钟烈、张丽丹、郑义——陈凯一一走过他们的门前。
过程意外地顺利。
借由“戏相”的能力,他成功获取了三人对朴成训的认知:怀疑、防备、或是半信半疑。
他们大多看穿了朴成训的布局,但选择沉默观望,没有揭穿。
接着,楚雄的话他就直接忽略了。
这位早已在数日前失踪,
“死了……还是躲起来了?”他心中也没底。
王文——
轮到他的时候,事情起了变化。
陈凯再次变幻形态,站在门外,以朴成训的模样敲响门扉。
然而,这一次,他等来的不是记忆,也不是回应。
是空无。
他维持形态站了许久,言语试探、唤名——全无反应。
就连那种记忆碎片渗入脑海的熟悉波动也没有出现。
“……没反应?”陈凯蹙眉,恢复原貌,低声自语。
他可以确定一件事:王文不在房间里。
“难道他也失踪了?”
“还是说,他从头到尾就没上当过……对朴成训的试探根本不信,所以没有任何认知产生?”
陈凯站在门前,沉默半晌。
他缓缓后退两步,望着紧闭的房门,目光一点点变得幽深。
“……不在房间,那他去哪了?”他喃喃道,嗓音低沉得像水面下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