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牧如上官弘致预料之中出现了,但在他的手中正拿着上官荀依的那把血红色长枪。
“什么!?”闻此言,少女本是平静的面庞瞬间失了淡定,她直接失声喊了起来,“云牧!你不是答应离开的吗!?你要听姐姐的话……呃……!”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威严的声音响起,窒息的感觉再次传来,她强忍着痛苦,抬起胳膊想要扒开那缠绕在脖子上的灵气。
她想要出声,想要让少年离开,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带走。
“上官家主,请你放开她,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正当上官弘致打算说些什么话的时候,云牧拿起比自己还高的长枪,握住中间偏向前的位置,抵在自己的脖颈前,怒视着男人。
手臂因为愤怒微微颤抖,锐利的枪尖轻松割破了侧面的肌肤,血红色顺着留下,在裸露的锁骨处停留片刻才是划下。
上官弘致眯着眼睛,并没有因为少年的威胁而放下上官荀依。
在他眼中,这所谓的用生命威胁只不过是弱小虫豸的负隅顽抗罢了。
正所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便是如此。
他露出一抹玩味笑容,将少女面朝的方向转到云牧的方向,促狭的说道。
“云牧,看你这样子,你大概也知道了我上官家的养你至今的目的,既然如此,你还护着她做什么呢?”他指了指眼睛已经通红的少女,向前踏出一步,“她也是我上管家的儿女不是吗?你难道不应该也同样恨她吗?”
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压在身上,生理性的恐惧让少年不由后退一步,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偏移半分,依旧是死死的盯着对方。
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了方寸,不能给对方带走武器的机会,否则以二人的实力差距,他最后会连生命这条筹码都会缺失。
他瞥了眼神色着急,正在尝试挣脱的少女,立马收回心神,手上长枪更近了几分,已是有一部分陷入了肌肤之中。
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但常年的殴打已经让他有了很快适应伤痛的身体。
“恨?上官家主,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谁也没有恨过,不瞒您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自己未来会被做些什么,师父在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所以……这和荀依小姐没有半点关系,你放了她,我就跟你走,如何?”
“早就知道了?”
上官弘致反复呢喃了几句师父这个字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位风姿卓越的白发女子,眼神中的狠厉之色更浓了几分。
这该死的女人…死了还这么让人恶心……
他注视着面前少年,心中咒骂几句,而后也没多做什么,只是双手摊开长叹一口气。
“罢了……听你如此说道,再看看你这如此行径,看来你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命,既然你不是自己想逃走,那就跟我走如何?秋月可还等着你呢,我想……你也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吧?”
避重就轻的回答,闭口不谈的放人,他的每句话都在尝试攻破少年的心理防线,以此占据更为有利的“地势”。
“我说了……你放上官荀依走,我再跟你走,现在是你需要我这条命,不是我有求于你。”
“啧…这野种……”上官弘致低声骂了一句,发现对方软硬不吃后,只得改变自己的语调,装作一副被说服了样子,“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和你啰嗦了,但是我放她走可以,你必须站在原地不许乱动,如何?”
“行,我答应你……”
闻言,上官弘致摇摇头,将少女至自己身前,他并没有在意对方怒视的眼睛,只是侧耳低声说道。
“荀依侄女,你也听到了他的话了吧?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你好自为之。”他微微停顿,玩味地说道,“而且云牧说不定不会死呢?只是一块承载着一魂一魄的琉璃骨罢了,到时候你再带走他也来得及吧?”
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便是一甩,少女就这么硬生生在地上滚了几圈,直至碰到江边的巨大石头才是停下。
上官荀依强忍着痛苦爬起身子,一口鲜血自她嘴中喷出,她抬手抹掉那嘴角的殷红,看向云牧,双眼通红,眼角有泪珠打转。
刚刚少年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
明明说好了带对方做,但到头来却变成了少年保护她。
明明是自己的长枪,此刻却成了少年刺向自己脖颈的利器。
“小牧……”
她呢喃着,脚下步伐又是不自觉朝着少年走去,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她不甘心再次孤身一身,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小牧离开我,我不要小牧走,我要小牧,我……!
“荀依姐!快走!”
一声呐喊彻底少女瞬间清醒,她抬眸看向已然被抓住的少年,心彻底凌乱。
“放开他,上官弘致,我让你放开他!”
语气在家中,气息在攀升,黑色的星辰之力自脉门涌出,原本落地的血色长枪瞬间出现在她的手中。
蹬地而起,夹杂着混沌气息的枪意向着上官弘致扑面而来。
“我说,我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再这样可就别怪我了。”
他冷色而视,再也不掩饰自己愤怒的情绪,抬手便是做出向下碾压的动作。
“死!”
“我看你敢……?”
“噗……!”
沙哑的声音响起,本是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口吐鲜血,整个人被碾压倒地不起,硬生生被按到地面下去三尺之深。
本是暴走的少女也在这声音的影响下全身脱力,落在地面全身气息溃散。
摔落在地的云牧捂着口吐鲜血嘴巴,强忍着不适爬到上官荀依身前,挡在了她的前面,抬眸,只见不远处,滔滔江水被一刀截成两段。
他好似看到了一只白鹤优雅走来,但只是眨眼,就是一老者来到跟前。
“不许伤害她……”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斑白胡须,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带着挑衅的语气问道。
“如若我说不呢?”
“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嗯……有意思,本来还打算再试探试探这小家伙,但如此看来,倒是没有什么必要了。
天天听荀依这丫头嘴上说着他有多好,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本来不信,今日倒是见着了,重情重义,不惧生死……
果然啊,百闻不如一见,这小子,我倒是挺喜欢。
老者俯身弯腰,笑眯眯捏了捏他没什么肉的脸,减轻了自己身上释放的威压。
“小子,你叫云牧对吧?我也不逗你了,其实我是这丫头的师父。”
“师……父?您是李长义老先生?”
“没错,鄙人正是古国学院的李长义,你听说过我的事情?”
少年摇摇头,他只是上官荀依提到过这个名字,并不清楚对方有什么事迹。
他抬眸看向这老者,向一旁挪了挪身子。
“既然如此,您快带着荀依小……姐姐走吧,她好像身子很不舒服。”
身后,少女正蜷缩着身子,身子瑟瑟发抖,脸色奇差无比,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在她周身流转。
少年侧过身,轻轻抚了抚少女的面庞,尝试让她舒展眉头,但却没什么用。
这小子,明明是凡人之躯,却不怕这蕴含着死亡气息的星辰力嘛?有意思……
李长义微微沉思,运起自身力量将少女包裹起来。
“放心吧,她是我徒弟,我自会保护她的安全,至于你……”他瞥了眼一旁已然爬出来一只手的上官弘致,笑问道,“要跟我走吗?”
“我吗?我就不必了……”他站起身子躬身弯腰,顺手拿起那把长枪递给老者,“荀依姐就拜托您老人家了。”
“当真不和我走?”
“当真。”
“你可能会死哦。”
“小子本来就应该死在八年前了,而且我走了,秋月小姐就死了。”
“那上官荀依呢?她会伤心会难过,你不心疼她吗?”
“心疼,但修士的寿命应该很长v,时间会冲刷一切的,她总有一天会忘记我。”
真的会忘记嘛?这小子是不是把这丫头感情想的太浅了些,不行,我要再……
李长义想着,刚想再问几句,但少年那双坚定的眸子却制止了他,只得长叹一口气。
“罢了,老夫向来不强人所难,收徒也从来只看缘分,虽然你性子很合老夫胃口,天赋也很不错,但你心意已决,如若强求只会徒增麻烦,总之……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并未多做停留,老者便是化作一道白色流光,裹挟着少女与那把枪离开了此处。
少年拱手作揖道别,说了声谢谢后走到了已然爬出来的上官弘致前,等候对方的发落。
老实说,他并不想被打,虽然他的身体早就习惯疼痛了,但没有人喜欢疼痛,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不害怕,因为林惜之告诉过他——行必有果,既然做了那就要承担后果,便是如此。
脖颈处的血腥味刺激着鼻子,结痂的血液混在肌肤上好似什么动物的龟甲很是难看,他就这么站在原地静候惩罚。
可是少年也没有等来预料中的拳脚相加,中年男人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滔滔江水,目送李长义离开。
……总算是带走了,也不枉我跟这小子墨迹半天,若不是上官荀依跟李长义还有一层师徒关系,事情就不需要这么麻烦。
他倒是也讲情面,也是,毕竟百妖古国之人不可以在离寻地界乱来,虽然他还有古国学院院长这一身份,但总归是妖族人,大打出手总是有问题。
秋月以后还要入学修炼,但愿没结下什么梁子吧,否则的话……就要多做些麻烦事了。
他想到刚刚被云牧以生命威胁的场景,只觉得好笑,在沉默良久之后才是开口。
“走吧,秋月还在等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