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瞪大眼睛,张开嘴巴,“不是,哪里像了啊,这不就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吗?”

夏洛特皱眉道:“是吗?”

又仔细分辨了几秒,夏洛特才恍然发现,这人的确不是约翰霍华德,只能说五官勉强有几分神似罢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位“顶包师”已经死了,看样子死亡时间还没过去多久。

尸体身上并不凌乱,没有挣扎的痕迹,从对方的表情来看,他几乎是在瞬间毙命。

他看到了什么,然后被杀害了,速度之快甚至让他没有来得及变化表情。

“这人是在我们破门而入之前就死了吗?”克蕾雅立马警觉了起来,戒备地四处张望,没准凶手还没有走远。

死者身上切口很整齐,锋利,并不是普通的匕首或者菜刀,毕竟普通刀具或许能够割断脖子,但是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切开身体,那么内部到底有什么……

“夏洛克……”

克蕾雅紧张局促的声音在夏洛特耳边响起,这才让夏洛特回过神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凑到了那具尸体旁边,正在伸出头向着里面张望,就好像在考场上不知不觉地瞪大眼睛,凑近考题的考生一样.

“我明白你作为一位侦探的想法,但是你最好不要随意破坏现场,免得有人把你当成嫌犯。”

“你应该不会嫌弃自己的身上的罪名不够多吧?”娜塔莉也瞪了她一眼。

夏洛特干笑两声道,“抱歉。

她直到此时才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之前下意识忽略的事情。

原身“夏洛克福尔摩斯”和她融合愈发彻底,以至于第一次见到尸体,她既没有惊恐也没有本能的抵触害怕。

她唯一有的情绪是,好奇,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想要找到凶手。

这是一种极为纯粹的感觉,没有一丝一毫暴力嗜血的污染。

纯粹到夏洛特怀疑起“夏洛克”究竟是不是真如传闻所说是疯狂的超级罪犯。

至少从继承而来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从没有伤害某人的画面。

夏洛特向后退了两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但是他的脑子里依然忍不住在思考如何解开这道题。

喷射在墙上的血迹非常不完整,也就是说在动手时,凶手应该是站在男人的面前。

然后……被害者倒了下来,后者将其放在地上,接着夏洛特收回目光,他再次望向中年男人的脸,他的表情扭曲,惊恐,定格在了死亡的那瞬间。

那个时候,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克蕾雅来到了男人的身边,他注视着男人,低声祷告了几句随后将卧室内的一盏瓦斯灯放在男人的旁边。

死后灵的产生一般需要时间,不大可能出现人刚死不久,灵能就暴动结合怨念成为鬼怪。

“调查一下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娜塔莉小姐,麻烦帮我检查下所有的抽屉,看看之前的那些书信有没有留下。”

“为什么是你在发号施令啊,很不公平,我才是这座宅邸的主人!”娜塔莉鼓起腮帮子道。

“因为我才是这里唯一的侦探,”,夏洛特取出叼在嘴里的烟斗,嘴角微勾道,“而且,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推理。”

不情不愿地配合调查的娜塔莉埋头翻找,克蕾雅则趁机慢慢挪到了夏洛特身边,窃窃私语般嘀咕起来:

“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推理?”她略微语气别扭又有些不好意思。

在和夏洛特那番近距离交流后,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说过的每句话。

“行啊,作为共犯,我没有隐瞒你的必要。”

听她这么一说,克蕾雅感到心跳稍稍加速。

受到某个人毫无保留的特别相待,总之容易产生自己对她很重要的“错觉。”

夏洛特心念一动,虚构推理的效果悄然蔓延而开。

“首先,约翰霍华德肯定没死,否则海伦娜小姐也没必要封死这间卧室,并且安排一个替死鬼了。”

“什么意思?”

“因为这间卧室根本没有死过人,所以压根不需要枢机灵媒驱邪,可若等那位灵媒到现场发现了这点,针对约翰霍华德的案件就不是寻找尸体,而是动用大量警力,寻出他本人了。”

此话一出,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娜塔莉吓得手里的书都惊掉在了地上。

“我爸爸……没死?”

“没错,这个可怜的替死鬼就是海伦娜准备的死后灵,只要在枢机灵媒抵达宅邸前,将尸体转移走,死亡产生的痕迹,足够蒙蔽那位老人的眼睛,只要成功伪造了伯爵的死亡,那么,只要再杀我这个嫌犯,她就可以瞒天过海。”

“海伦娜为什么要这么做?”娜塔莉右手捂胸,表情痛苦,语气发涩。

夏洛特没有回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很简单,你自己也知道。”

“姐姐她……是为了篡改爸爸的遗嘱,独吞遗产才谋划的这一切,她不是因为爸爸死了才行动的,而是为了得到整个家族,才伪造了凶杀现场……”

娜塔莉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她虽然是个喜欢嘴臭,性格大大咧咧的假淑女。

可远远称不上不是铁石心肠,她完全想不到也不能理解,那朝夕相处的姐姐会谋害亲生父亲。

“这件事情你应该不难猜到就是,”这一次夏洛特没有再瞎编出一个不存在的怪物,理由也很简单,同样的推理结论不能使用两次,而且,如果制造了过于强力的怪物,那么很可能会危害一般群众。

所以,夏洛特的全部精神力都放在了塑造一件事情上,也就是,约翰伯爵并没有死亡,仅仅是失踪。

为此她需要编织一套逻辑自洽的说辞,哪怕与真实不符,只要她自己百分百相信即可。

“最开始“我”所订制人偶,就是你。”

“但你的父亲因为过于喜欢你这个他最满意的最高杰作,迟迟不愿意交付,所以我们才会在信里争执不休。”

“可能是一次偶然,也是从餐桌上意外得知此事,又或是在无意间看到了信上的内容,总之,你的姐姐海伦娜敏茹嗅到了机会,得不到珠宝产业的她一直对约翰伯爵怀恨在心,但狠不下心直接杀死父亲,所以选择了伪造死亡和囚禁。”

“她在那天晚上,在仆人将甜点送入约翰伯爵卧室后,进入了里面……”

由于完全看不懂地面和房间里残留的痕迹是如何产生,夏洛特只能脱稿瞎编。

“咳咳,事实上,她在开始计划前就准备好了一把拥有我指纹的匕首,并且在案发当晚捅伤约翰伯爵后,没有遗忘清理自己来过的痕迹,再刻意弄出些打斗的痕迹,而她的不在场证明完全可以通过蒙骗仆人或是串通伪造。”

“只要最后能达成,约翰伯爵遇刺,遗体失踪,她就能利用长女的身份强行控制家族的其他成员。”

“至于杀人凶手,自然顺水推舟,按到了我的身上。”

“这就是,约翰伯爵失踪案的全貌!”

推理完成的夏洛特深深呼出一口气。

老实说也有很多牵强,且解释力不足的地方。

但她并不在意,反正自己只要瞎编乱造就行,“虚构推理”就要考虑很多了。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所以,这个笨蛋人偶真正的主人其实是夏洛克你吗?”

克蕾雅脸色阴沉的说道,如果按夏洛特所言,她就是清清白白的无辜者,这起案件不会让她坐牢。

但自己可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袭警和劫人都是没得洗的。

说好的同犯,怎么忽然变成罪犯只有我一人了?

夏洛特显然察觉到了旗袍女声音里的埋怨和不安,轻声解释道:“放心好了,克蕾雅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过只是想在海伦娜消灭证据前,抢先把我“保护”了出来,并且在调查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那火烧教堂这事怎么办……”克蕾雅可怜巴巴地望着夏洛特。

“呃……”

这位名侦探一时语塞,她是真不知道这种能上热搜的纵火事件能从什么角度往回掰扯。

尽管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但实打实形成了恶劣的影响,光凭这点联邦警署,就不能放过她。

一旁的娜塔莉全程没有插嘴,罕见地保持了缄默,这倒不是她懂得了矜持。

她眼角泛红,泪眼婆娑,那张紧致的俏脸此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顾不上说话。

所以,人偶为什么还会流眼泪啊……

娜塔莉既欣喜于父亲很可能还活在某个地方,又害怕于自己真的会被眼球的穷鬼侦探从宅邸带出去过上庶民生活。

总之,她的心情极为复杂,忧喜掺半。

正当夏洛特准备对娜塔莉说些安慰的话的时候。

而在瓦斯灯朦胧的灯光照耀下,夏洛特忽然看见,在躺倒在地的男人晦暗的眼球上,有个扭动的黑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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