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卡希那对燃烧着千年执念的红瞳死死锁住我,圣剑赛浮一寸寸出鞘的刺目光芒,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向我的感知。

那纯粹的光明圣力,带着对深渊本能的、恶毒的排斥,像硫酸泼在皮肤上,激起我意识深处那片混沌之海本能的厌恶与……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躁动。

我紫眸深处,深渊的漩涡开始加速旋转,冰冷的怒意混合着一种棋逢对手的、扭曲的兴奋感开始升腾。

多久了,多久没有遇到能让我稍微认真一点的“玩具”了?域外的生物?圣杯的污染?那些都只是开胃的点心,连塞牙缝都不够!眼前这个白毛红眼的杂种血族猎魔人……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像陈年的毒酒,辛辣、致命,却勾起了我品尝的欲望。

“撕碎她!用她的血洗刷这令人作呕的光!把她那引以为傲的圣剑折断,塞进她喉咙里”

就在我指尖的黑暗利爪无声延伸,腰间的混沌能量开始凝聚成那柄熟悉的、收割灵魂的紫黑色巨镰轮廓时——

嗡!

艾卡希空着的左手猛地抬起,一枚挂在颈间、毫不起眼的灰白色骨片吊坠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空间扭曲般的灰光!那光芒并非攻击,却带着一种蛮横的、不容抗拒的“规则”之力,瞬间将我笼罩!

空间奇物?想拉我进角斗场?呵……正合我意!省得波及艾米,还要费心收拾烂摊子。

我没有抵抗,任由那股力量包裹。眼前托尔克清晨的街道……所有景象如同被泼上了浓墨,瞬间褪色、扭曲、拉长,最终被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灰白所取代!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单调到令人发疯的灰白色虚无。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绝对的寂静压迫着耳膜,仿佛身处深海之底,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被这死寂吞噬。这就是艾卡希的“荒鸣领域”——一片放逐于现实之外、专门用来狩猎禁忌存在的死寂牢笼。

“欢迎来到坟场,深渊。”艾卡希冰冷的声音在这片绝对寂静的领域中响起,如同冰锥凿击,异常清晰。

她站在我对面不远处,圣剑赛浮已然完全出鞘!那柄长剑流淌着液态阳光般纯净而恐怖的圣辉,剑身修长优雅,铭刻着无数细小的神圣符文,此刻正发出嗡嗡的低鸣,剑尖直指我,散发出的净化之力让周围粘稠的灰白空气都沸腾起细小的气泡!

她身上的猎装在这片灰白中如同唯一的暗色剪影,银发无风自动,红瞳中的仇恨与狩猎的狂热燃烧到了极致,再无半分保留。那把圣剑,像一根烧红的烙铁,死死烫在我的深渊感知上。

“好……很好!这才像点样子!”

兴奋如同电流般窜过我的脊椎,意识深处那片混沌之海彻底沸腾!

安妮的理智外壳瞬间被剥离,属于莉莉丝的那份扭曲、偏执、疯狂的愉悦感如同毒藤般疯长,占据了每一寸思维!我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撕裂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紫眸中的漩涡高速旋转,几乎要吞噬掉这片灰白!

“坟场?”我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安妮的平淡,而是莉莉丝特有的、带着多重深渊回响的尖锐嘶鸣,如同指甲刮擦着玻璃,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不,猎狗。这是……屠宰场!”

最后一个字落下,我动了!我只是穿着那身看似普通的紫黑色长裙,裙摆却在混沌能量的激荡下无风狂舞,如同盛开的、剧毒的曼陀罗!左脚猛地蹬地,脚下粘稠的灰白“地面”如同水面般炸开一圈涟漪!我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是瞬移!是纯粹到极致的、撕裂空间的爆发速度!紫黑色的裙裾在灰白的背景上拉出一道妖异的残影,右手那由凝固黑暗构成的尖锐利爪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湮灭空间的黑色裂痕,直掏艾卡希的心脏!

左手虚握,混沌能量瞬间凝聚成型——一柄巨大、狰狞、镰刃上燃烧着幽紫色魔焰的死亡之镰凭空出现,随着我前冲的势头,划出一道凄厉的紫黑色弧光,拦腰斩向她的腰际!

爪镰齐出!毫无试探,只有最纯粹、最疯狂的杀戮欲望!

“死吧!死吧!用你的惨叫点缀这片死寂!用你的圣血浇灌我的战意!”

艾卡希的红瞳骤然收缩!她显然没料到我的速度如此之快,攻势如此狂暴!但她千年的战斗本能早已刻入骨髓!圣剑赛浮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

“铛——!!!”

刺耳到足以撕裂灵魂的金铁交鸣声第一次打破了荒鸣领域的绝对死寂!

我的黑暗利爪狠狠抓在了圣剑的剑脊之上!预想中轻易撕裂的场面并未出现!那剑身上流淌的液态圣光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利爪上燃烧的深渊魔焰与圣光激烈碰撞、湮灭,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

同时,一股沛然莫御的、带着强烈净化意志的神圣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爪刃狠狠冲入我的手臂!

呃!

剧痛!如同将手臂伸进了沸腾的圣水池!深渊之力与圣光之力在规则层面的剧烈冲突,在我手臂内部炸开!皮肤下流淌的裂纹瞬间变得滚烫、扭曲!紫黑色的裙袖无声地化为飞灰,露出我苍白手臂上那剧烈闪烁、抵抗着圣光侵蚀的魔纹!

但我的攻势并未停止!左手的巨镰带着凄厉的呼啸,已然斩到!

艾卡希的反应快到非人!她借着利爪与圣剑碰撞的反冲力,身体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柔韧姿态向后疾仰!

巨镰燃烧的紫黑刃芒几乎是贴着她高耸的胸脯和冰冷的脸颊掠过!刃风带起的劲气,将她几缕银发无声切断!

“亵渎者!接受净化!”艾卡希冰冷的怒喝响起。她后仰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平衡,圣剑赛浮已然化作一片金色的光幕!

不再是格挡,而是凌厉无比的反击!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圣光剑气,如同暴雨般向我泼洒而来!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对深渊绝对的克制与毁灭意志,所过之处,连这片灰白的死寂空间都被灼烧出细微的痕迹!

雕虫小技!

疯狂的战意燃烧到顶点!手臂的剧痛反而成了最好的燃料!我狂笑着,不闪不避!右爪猛地收回,五指张开,掌心向前!一道由纯粹混沌能量构成的、不断旋转湮灭的紫黑色漩涡瞬间成型!

轰!

圣光剑气组成的暴雨狠狠撞入我掌心的湮灭漩涡!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湮灭声!

金色的圣光与紫黑的混沌疯狂撕咬、抵消、湮灭!狂暴的能量乱流以我的掌心为中心炸开,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将周围粘稠的灰白空气都搅动得如同沸腾的泥浆!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向后滑退数步,脚下的灰白“地面”被犁出深深的沟壑!手臂的颤抖更加剧烈,魔纹的光芒明灭不定。但我的笑声却更加尖锐、更加疯狂!

“不够劲啊!猎狗!你的圣光……是在给我挠痒痒吗?”我舔了舔被能量乱流擦破、渗出一丝紫黑色血液的嘴角,眼中燃烧着嗜血的光芒,“来!让我看看,你这把破铜烂铁,能不能斩开我的‘本质’!”

我再次扑上!这一次,攻势更加狂野!爪影漫天,每一击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巨镰舞动,紫黑色的刃芒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艾卡希的身影完全笼罩!

我的战斗风格毫无章法,只有最原始的、偏执到极致的疯狂进攻!以伤换伤?以命搏命?那正是我此刻最享受的狂欢!

艾卡希的身影在狂暴的攻势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她的剑术精妙绝伦,圣剑赛浮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道道精准、致命、带着神圣裁决意志的金色轨迹。格挡、闪避、反击!她的速度同样快得不可思议,血族的天赋和猎魔人千年的技艺完美融合!

“铛!铛!铛!嗤——!”

金铁交鸣与利刃撕裂肉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的利爪在她肩头留下三道深可见骨、滋滋冒着黑烟的伤口!她的圣剑也在我肋下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滚烫的圣光灼烧着我的血肉,带来钻心的剧痛!紫黑色的血液滴落在灰白的“地面”上,如同强酸般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痛!剧烈的痛楚刺激着我的意识,这并不是那种普通的疼痛,但在这痛楚中,一种扭曲的、近乎高潮般的快感席卷全身!深渊的力量在伤痛和疯狂的战斗意志刺激下,如同被浇上热油的火焰,越烧越旺!

皮肤下的魔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流淌,每一次呼吸,吸入这片死寂领域的空气,都仿佛在汲取着力量,“就是这样!痛楚!鲜血!毁灭!更多!给我更多!”

我的攻击越发狂暴!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强!紫黑色的魔焰从巨镰和利爪上喷薄而出,几乎要将这片灰白空间点燃!

艾卡希那完美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她红瞳中的火焰依旧炽热,但攻势明显被我的疯狂压制了!她的圣剑依旧能对我造成伤害,但每一次格挡我越发沉重的攻击,她握剑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圣光对深渊的克制依旧存在,但似乎……没有她预想中那种摧枯拉朽的效果?

在一次巨镰与圣剑的猛烈对撞,将双方都震得暂时分开的瞬间!

我眼中疯狂的光芒暴涨!不顾肋下圣光灼烧的剧痛,左手巨镰猛地插进脚下的灰白“地面”,以此为支点!

身体借着反冲力如同炮弹般旋转!右爪之上,凝聚了此刻我能调动的、最纯粹的深渊之力!五指并拢,黑暗凝聚成一点极致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芒!

“给我——破!” 尖啸声中,我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紫黑色闪电,直刺艾卡希的眉心!这是凝聚了我所有疯狂与力量的一击!爪尖那点黑芒所过之处,连荒鸣领域的灰白空间都开始不稳定地扭曲、崩裂!

艾卡希瞳孔骤缩!她感受到了这一击的恐怖!圣剑赛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她双手握剑,剑尖直指我的爪尖!将全身的力量、千年的执念、以及对圣光的信仰,全部灌注于这一剑!

针尖对麦芒!终极的碰撞即将爆发!

然而,就在我的爪尖即将与那燃烧着裁决圣焰的剑尖碰撞的前一刹那——异变陡生!

一股极其微弱、极其陌生、却又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在我意识之海中掠过!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那感觉……不是深渊的疯狂,不是莉莉丝的偏执……而是一种……古老、纯净、带着无尽悲伤与守护意志的……温暖?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合时宜的悸动,让我的动作出现了亿万分之一的迟滞!虽然瞬间就被疯狂的战斗意志压下,但在艾卡希这种级别的对手面前,任何破绽都是致命的!

圣剑赛浮的金光似乎也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波动了一下?仿佛剑本身蕴含的意志,在接触到我这“纯粹深渊”的核心时,产生了一丝……疑惑?甚至是……迟疑?

“噗嗤!”

利爪撕裂血肉的声音响起!我的黑暗利爪没能刺穿艾卡希的眉心,而是狠狠地贯穿了她的左肩!狂暴的深渊之力瞬间涌入,疯狂破坏着她的血族之躯!同时,圣剑赛浮的金色剑光也擦着我的脸颊掠过!那灼热的圣光在我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痕,几乎触及眼眶!

“呃啊——!”艾卡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得向后飞退,圣剑脱手飞出,旋转着插在远处的灰白“地面”上,金光黯淡了不少。

我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向后踉跄几步,脸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深渊之力在伤口处与残留的圣光激烈对抗。我伸出舌头,舔舐着嘴角流下的、混合着紫黑与淡金色的“血液”,眼神中的疯狂被一丝冰冷的、惊疑不定的光芒取代。

艾卡希单膝跪在远处,捂着被洞穿的、滋滋冒着黑烟和圣光碎屑的肩膀,银发凌乱,红瞳死死地盯着我,充满了痛苦、愤怒,但深处……同样掠过一丝难以理解的惊疑。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圣剑赛浮那一瞬间的异常波动?为什么圣剑在触及这深渊核心时,没有爆发出应有的、毁灭性的裁决之力?反而……像是被什么干扰了?

荒鸣领域内,死寂再次降临。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伤口处能量湮灭的滋滋声在回响。

我看着她,看着那把插在地上的圣剑,感受着脸颊伤口的剧痛和灵魂深处那转瞬即逝的陌生悸动,扭曲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更加危险、更加莫测的弧度。

“看来……你和你那把破剑,也并非那么‘纯粹’嘛,猎狗……”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深渊的回响,还有一丝探究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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