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用餐准备离开餐厅时,目睹沈倩小姐一边结账一边碎念"连那家伙的份都要付"的样子,夏知意正抿着嘴憋笑,突然听见沈华妍大师用穿音唤她。

"夏知意。"

"嗯?"

"手表,挺合适的。"

"……什么?"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夏知意茫然低头。视线所及处,江晚宁送的那块手表正被沈华妍大师的目光锁定,表盘在灯光下折射出不容忽视的反光。

事实上,由于公会制服被撕得破烂不堪,夏知意不得不借穿江晚宁的衬衫,这样的装束连客套话都配不上手腕上的表。明显不合身的衬衫肩线垮塌,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借来的衣服。正想着对方是否在暗示这点时,夏知意的气势瞬间萎靡下去。

“啊,这个......”

“我们家晚宁就拜托你了。”

“…….”

不,请不要拜托。为什么要把江晚宁托付给她?!

夏知意虽然不明白话题为何突然转向这里,但显然产生了误会,必须立刻澄清。这就意味着要从坦白她们在假扮恋人这件事开始解释。

可就在夏知意绞尽脑汁组织语言时,沈倩小姐和沈华妍大师已经简短道别先行离席。没能拦住两人的夏知意怔怔望着她们的背影,突然被人抓住胳膊拽了过去。

"我们也走吧。"

“…….”

"干嘛?"

"听完那些话你都没什么想法吗?那位现在可是在拜托我好好照顾晚宁小姐!"

擅自拽着夏知意手的江晚宁突然轻笑出声,那清爽的笑声连旁听者都会感到愉悦。虽然在夏知意听来完全是被戏弄的感觉。

"随便听听就好,以后这种话多着呢。"

"难道那些人和那位是一回事吗?!"

夏知意提高音量示意她别闹着玩,江晚宁突然停下脚步。与此同时,意外感十足的目光垂落下来。

"啊,原来那位在您说的游戏里也有戏份?看您熟稔搭话的样子。"

没想到会从江晚宁嘴里直接提及"沈华妍"相关话题。

这个事实让夏知意慌乱地紧闭双唇,她却又逼近一步贴了上来,上半身几乎要压到夏知意身上。这种生怕被人看到的危险姿势令夏知意连连后退,可两人间的距离丝毫没有拉开。

"真好奇啊,到底怎么写的?"

“…….”

"您问怎么写的?"

真是死缠烂打,明明这样还指望夏知意会老实回答?

"设定里说是您母亲般的存在。怎么,有问题吗?"

“…….”

夏知意面对连番追问不耐烦地甩出一句回应后,这次轮到江晚宁紧紧抿住了嘴唇。原本带着戏谑的眼神上方,隐约能看到慌乱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哎哟喂,快看这反应?看你慌成这样,难不成这事是真的?"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明明设定里你就是母亲般的存在啊,嗯!"

“周围人来人往的,别闹出动静安静走吧。”

“哎!呜哎!”嘴巴被江晚宁捂住。

“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松手啊!

夏知意喉头一哽,真想甩开那只捂住嘴巴的手。好在因为用餐时脱掉了手套,用力挣脱的话应该挺疼的。

然而想要掰开紧贴在嘴唇上的手并不容易,挣扎半天最后也只扒拉了几下掌心就作罢。就在这时,江晚宁突然掐住夏知意的肩膀,手上力道松了几分。

多亏这一下,夏知意得以甩头挣脱她的钳制,大口喘着气愤然喊道。

“要害羞就直说,别动手动脚!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害臊算什么?”

“……不是那样,别闹了快走吧。”

“不是的话,为什么用'像母亲一样的人'这种形容会让你难堪?有什么好为此害羞的?”

面对这近乎挑衅的话语,江晚宁突然将嗓音压得生硬。

“说了不是那样。”

哈,嘴硬。你以为谁看不出来是羞得慌才这样?

夏知意憋着气快步跟上那家伙的背影,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微笑。江晚宁泛红的脖颈在夏知意眼中仿佛成了战利品。

"没想到您比看上去更容易害羞呢。"

江晚宁竟然听见了她的喃喃自语,停步转身的瞬间,夏知意迎面撞上江晚宁锐利的目光。却仍故作镇定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许是久违的好心情作祟,笑意不断从夏知意嘴角渗出。会脸红的江晚宁啊,意外地藏着几分可爱。

正如江晚宁所说会议没有拖到下午,在晚饭时间前就提前结束了。夏知意没参加后续议程自然不清楚具体决议,但看江晚宁神情还算平和,估摸着应该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会议结束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她们便搭着公会派来的车返程回家。

抵达家门口准备开门时,夏知意忽然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正准备解除门锁进屋的江晚宁见状,投来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

"得先确认达里在干什么。所以咱们得安静点进去。"

"开门总会有声响,它肯定能察觉吧?"

“只要不是太大声应该就发现不了吧?毕竟正全神贯注在游戏里。”

她们蹑手蹑脚进了屋。夏知意刚走到客厅就径直穿过坐在沙发上的江晚宁,直奔放着电脑的书房。无声推开门时,看到某个沉浸在游戏里的家伙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正专注地对付着屏幕里的怪物。

这种货色也能当钥匙管理员?就算再过九百年,它真能成为称职的守护者吗?

“连冷却时间都算不明白的混账东西,哪来的底气指手画脚?令堂近来可还安好?!”

正觉心情复杂时,愤怒的达里对着屏幕竖起了中指。以前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利索的人,现在居然熟练到这种程度。连那些顺口溜似的脏话都说得行云流水。

"喂,谁教你说这些混账话的?"

"咿呀!......夏、夏知意?"

"你以为教你上网是为了学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吗?"

夏知意倚在门框上忍无可忍说出的话,让达里吓得尖叫起来。

天啊,居然有打游戏被抓包就尖叫的怪物。看着这不成器的模样,夏知意忍不住啧啧咂舌。达里扑棱着翅膀飞扑进怀里时,夏知意分明看见它偷瞄的眼神。

最近总觉得它越来越会撒娇了......

"夏知意,我好想你!"

“忙着打游戏的时候,哪有空想我啊?”

“啊、才不是!真的想你了!”

“…….”

夏知意仍用怀疑的眼神俯视它,小家伙立刻把脸埋进夏知意胸口蹭来蹭去。眯成细缝的眼角带着狡黠笑意,活像只小狐狸。

连这种坏笑都跟江晚宁学……在孩子面前真得注意言行。

“关掉游戏先吃饭。饿坏了吧?”

“嗯,不过等我打完这个副本就……”

“嗯?”

“啊、不关!我、我这就关!马上关!”

它慌慌张张挣脱怀抱,扑棱着翅膀飞到电脑前,粗暴地关掉游戏画面后连主机电源都切断了。

确认过显示器上监视般的幽暗反光后,夏知意终于转过身。背后传来达里不知所措的细微动静。

"走吧。"

"嗯!"

小家伙听到夏知意回头说的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张开双臂撒娇要抱。抱着它走到客厅时,发现江晚宁像滩开的水母般瘫在沙发上。

江晚宁听到我们出来的响动,短暂抬头后又嫌麻烦似的把脑袋埋进沙发靠垫里闭目养神。虽然想抱怨两句,但看在她技能衔接得一丝不苟的份上还是作罢了。

黑烟如藤蔓缓缓蔓延,缠绕住达里的身躯。逐渐成形的锁链将它捆得如同囚犯,金属摩擦声从束缚中不断传来。

这副光景实在刺眼,夏知意不由皱起鼻梁。既然要施加限制,好好给个正经枷锁不行吗?非得用这种羞辱人的方式?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想法的达里在江晚宁坐着的沙发旁坐下,呆呆地摆弄着手腕上的锁链。那习以为常的模样既可爱又让人心疼,夏知意揉了揉她的头发便朝浴室走去。

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不知为何会这么疲惫。

“您要去哪里?”

“去洗澡。现在连洗澡都要申请许可了吗?”

“非要这样吗?”

“……话就说到这里吧。”

话说一半突然转身时,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憋笑声。她可能觉得是在开玩笑,但听的人后颈寒毛都竖起来了。总觉得这话里藏着几分真心。

推开门的瞬间,面对阴森森的浴室又习惯性叹了口气。明明该渐渐熟悉这里了,却始终无法适应——就像对江晚宁那家伙的感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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