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单上的文字根本看不懂，排列得极不友好。夏知意怀念着普通餐厅里大大写着午餐菜单的朴素菜牌，偷偷观察沈倩小姐点的菜品后跟着选了一样的。
夏知意好不容易完成点单，抬头就看见对面那人堆满笑容的脸——准确来说，是那种令人后背发凉的灿烂笑容，完全就是大难临头的前兆。
这里的人怎么越笑越可疑。总觉得藏着什么算计。
“怎么了？”
“什么啊？”
“干嘛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
“嗯，觉得有趣吗？”
“我吗？”
夏知意假装喝水转移视线，心里既尴尬又别扭。这时发现原本偷瞄她们这桌的人突然避开目光交头接耳起来。
是因为沈倩小姐？
虽然沈倩确实是名人，但此刻周围弥漫着某种不同寻常的躁动。正觉得不对劲转头看她时——
“不，是咱们的处境。在外人看来，这可是江晚宁的前未婚妻和现任女友共进午餐呢。”
“噗、咳咳咳——”
“没事吧？糟了，看来呛到气管里了。”
“…….”
沈倩小姐连忙抽了张餐桌纸巾递过来，担忧地打量夏知意的状况。夏知意接过纸巾草草抹了下嘴角，强压咳嗽憋得面红耳赤，挑起眼角瞪她。
这算哪门子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简直莫名其妙。
“拜托别说这种离谱的话了。”
“我？哪有这种事？大家看过来肯定是这个原因。都等着看我们什么时候会提高嗓门吵架呢。”
“怎么会，没这回事......”
夏知意听着荒谬的言论再次环视四周。正如沈倩所言，带着好奇的视线如同裁衣刀般丈量着她们之间的距离，充满窥探的趣味。与那些目光相撞的瞬间，对方仓促转头又鬼鬼祟祟地转回来偷瞄，夏知意的表情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夹在江晚宁之间的情感纠葛。更甚的是，一方是已解除婚约的前未婚妻，另一方则是身陷热恋绯闻的现任女友。
好吧，她承认。换作是夏知意也会忍不住偷看。毕竟两人究竟在聊什么实在太令人好奇了。甚至会揣测她们何时会揪住对方头发扭打起来。
若主角不是自己，或许夏知意也会兴致盎然地围观。可当意识到此刻风暴中心的人正是她自己时，泪水立刻模糊了视线。
“您难道预料到会是这种场面，才特意约我出来的吗？”
“虽料到会有状况，但没想过会到这般程度。不过既然两位表现得如此亲密，难免会引起误会吧？毕竟我现在是因夏知意小姐而遭退婚的可怜前未婚妻，而夏知意小姐此刻夹在中间倒成了搅局者。”
“……说我是搅局的？我吗？”
“不是说我这么认为，是大众眼光会这么看。所以得保持微笑啊，得证明那些都是误解。”
沈倩边说边示范性地露出清爽笑容，那模样实在不像个被现任男友害得解除婚约的可怜前未婚妻。夏知意跟着她勉强挤出笑容，却注意到她眼角眉梢都带着计谋得逞的得意。
“不过真没想到夏知意小姐会主动介入这件事。哪怕给点提示也好啊，知道我看到新闻时有多震惊吗？”
“……不是我主动的。看到报道时我也同样吃惊。”
听她说得好像是夏知意处心积虑要介入，委屈地连连摇头。沈倩见状瞪圆了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地上下打量夏知意。
“这事不是和夏知意商量过后才推进的吗？”
“是决定之后才找我补了个过场。”
“江晚宁，你这家伙真是够可以的！”
看着有人替她发火，夏知意心里莫名舒坦了几分。原本握在手里蓄势待发的餐刀微微发颤，夏知意笑着调整了坐姿。
这时沈倩突然压低身子咬紧牙关追问。
“所以你就这么忍了？”
“想不忍又能怎么办？我根本无能为力啊。”
“……要我替你狠狠教训他一顿吗？”
“打人？打谁？江晚宁吗？”
这如同梦话般的提议让我愣住，目光不自觉地对上她的视线。
“您要对江晚宁先生动手？这怎么可能做到？”
“初绿肯定不会帮忙，但要是泰拉和荷娜愿意出手的话，应该能痛揍他几拳吧？”
“…….”
"连初绿都不肯帮忙的事，你觉得静谧或者赵娜会愿意插手吗？"
夏知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就算真能打上几拳，后续的麻烦又该由谁来收拾？
平白无故招惹是非才是最蠢的，这种无意义的发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短暂燃起的期待化作自嘲的叹息，碍于周围窥探的目光，连深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考虑到挨揍后的下场，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沦落到跪着求江晚宁饶命的境地。"
"怎么会？如果是夏知意你的话，江晚宁应该会手下留情吧。她对你的态度明显跟别人不一样。"
夏知意皱着眉头对仍在说些奇怪话的沈倩小姐果断回应：“有什么不同？不是说了别谈公会的事吗。”
“是啊，当然不同。因为更加阴晴不定又可怕。”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正当依然压低上半身的沈倩要继续详细说明时——
“这是餐前饮品。”
走向餐桌的服务生将泛着美丽色泽的饮料杯小心摆好后便退下了。趁此间隙暂停说话的沈倩小姐一边啜饮饮料，一边偷偷转动眼珠观察四周。
看她那眼神四处打量的动作，总感觉像是要搞出什么大动静来，害得夏知意一时都不敢伸手去碰饮料杯。果不其然，不出所料，沈倩立刻扔出了个爆炸性发言。
“你们俩真的没在交往吗？”
“…….”
你看。要是正在喝东西的话，夏知意百分百又会把饮料喷出来。
看着能想象到的场景叹了口气，这才端起杯子准备喝饮料。在杯沿碰到嘴唇前，还不忘补上一句。
“您明明知道不是那样。”
“可两人的氛围总觉得有点……”
“原来在这里啊。”
“……咳咳！咳咳咳！”
这该死的！明明提前做过防护措施，喉咙却又开始发痒了。
从近处传来一道耳熟的嗓音，惊得抬头一看，江晚宁的脸映入眼帘。她像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堵住了嘴，僵直地站在原地。那副神情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夏知意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江晚宁小姐？”
“嗯。”
“您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没能问出口的话堵在嘴边，只能再次环视周围。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似乎变得更强烈，应该不是错觉。
“我们倒是给各位提供了值得一看的精彩场面。”
实在按捺不住焦躁，用手抵着额头低下头的瞬间，沈倩小姐代替夏知意开口了。她整个人陷在椅背里，神情阴郁，声音也显得懒倦无力。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死缠烂打地追过来吗？”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午餐不是约好要和朱朗小姐一起吃的吗？”
沈倩女士像是在自言自语，毕竟话虽是对江晚宁说的，却没人接茬，她气呼呼地板起脸。夏知意静静打量这一幕，视线莫名移向一旁正冷着脸紧盯她的江晚宁。
江晚宁眉心微微发皱，显然对某些事相当不满。完全无视沈倩女士发言的态度，这副浑身带刺的模样实在反常，连旁观的夏知意都忍不住紧张起来，只能死死盯着她的反应。
“……是沈倩女士约我一起吃饭的。”
“…….”
“我以为您会到得更晚些，毕竟一直没联系上。”
“就算迟了也试着联系过。但您不接电话，所以白费功夫。要是不带手机出门就能成功躲开的话——这招确实高明。”
“…….”
那张嘴怕是能活活把人说死吧？
听到"没带手机"的窘迫发言，夏知意尴尬地在裤子上蹭了蹭空着的手心。这功夫，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的江晚宁已经理所当然地坐到了夏知意旁边的位置上。
看江晚宁这要一起用餐的架势，夏知意无奈地朝沈倩小姐投去征询的目光。原本满脸不耐烦的沈倩小姐气呼呼地开口道。
"搞什么啊，你怎么坐那儿？"
"我的专属支援者明明约好要和我吃饭却出现在这里。不愿意的话，不乐意的人可以自己换位置。"
但江晚宁哪是省油的灯。面对她面不改色的回击，沈倩小姐泄气般长叹了一声。
“我没理由连你的饭都要负责。”
“现编个理由不就行了。”
“……我说过吧？你真的很晦气。”
“经常说啊。也经常说你同样不怎么样。”
“…….”
“…….”
对话默契十足的两人开始恶狠狠地互相瞪视。
在夏知意看来半斤八两。
连夏知意都看得忍不住叹气，根本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别人的感受？没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这边看吗？高等级猎人对气息不是应该很敏感的吗？
夏知意正在为如何劝解互瞪的两人发愁时，突然转移视线的沈倩小姐表情豁然开朗。这下不用费心调解反而让夏知意松了口气。
夏知意究竟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这到底是什么命啊。
“师父，这边！”
“小沈啊。”
正在餐厅入口处张望的中年妇女看到沈倩小姐挥手，立刻笑容满面地走过来。面对明显年长的对象，夏知意慌忙要起身时，托腮靠在桌面的江晚宁投来不悦的视线。
算上重生次数，在场没人比江晚宁年长。但面对长辈依然安坐的姿态实在不妥，夏知意赶紧使眼色示意他起来。当然江晚宁完全装作没看见。
“江晚宁也在啊。这位是……江晚宁公会的成员吧？报纸上那个。”
报纸上的公会成员。
这番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但她仍费心绕弯子表达，这份体贴令人感激。夏知意连忙端正姿态回礼。
"是，隶属于莳萝公会的夏......"
"我的专属辅佐夏知意小姐。此刻正与我同行的人。打个招呼吧，夏知意小姐。"
“…….”
啧，方才正要行礼就被江晚宁这混账搅局。
突然被江晚宁横插一杠，夏知意愣是接不上话，对方也只能挤出生硬笑容。不知哪里惹到这尊大佛，她阴阳怪气的语调实在令人不适。
到底年长者自有气度，对方转眼恢复镇定神色，率先伸手请求握手。
“见到您很荣幸，江晚宁小姐。我是猎人协会总负责人沈华妍。”
“啊、是。初次见面，我是夏知意。”
话音未落，原本礼节性相握的手掌突然传来试探性的力道。对方在确认身份的瞬间施加的握力，随着手指关节泛起凉意又迅速抽离。那道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扫过全身时，夏知意的后背不由自主地绷直了。
这反应再正常不过。毕竟眼前这位是猎人协会最高负责人，早在穿越前就存在于游戏设定中的重要人物。
作为亚马逊军团团长兼A级猎人的沈华妍，对江晚宁而言如同亲人般存在。虽然在游戏主线里戏份不多，但每逢重大转折事件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用游戏里的标准来看，应该算是最正直善良的角色？虽然不能成为可招募的队友，但每次都会给玩家提示最佳攻略路线的重要NPC，正是沈华妍导师。
“导师，这边有空位！请来这边坐。”
沈倩女士显然也将对方视作父母般信赖和追随的对象，急急忙忙让出自己旁边的座位。沈华妍大师带着慈爱的目光注视这样的沈倩，露出温和笑容的同时，像是征求同意般转头看向江晚宁。
"我坐这里可以吗？晚宁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别说胡话，赶紧坐下吧。"
对方摆出一副陌生的表情，像闹别扭的小孩般别过脸回答。仔细想想，这种反应倒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窘迫。
原来江晚宁在像母亲一样的人面前会露出这种模样。
这情形实在有趣，夏知意直勾勾地盯着看，立刻招来对方凶狠的视线。那眼神分明在挑衅"看什么看"，倒也没觉得多可怕——毕竟心里清楚，她这反应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在掩饰尴尬。
而看穿江晚宁心思的沈华妍会长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眼角泛起慈祥的细纹。
“看来我这老脸是得厚着脸皮挤进来坐坐喽？年纪大了没地方可去，您别见怪，夏知意小姐。”
“当、当然不会。您请坐。”
正故意嗤笑着撩拨江晚宁情绪时，听到对方请求同席的询问，慌忙指了对面的座位。随着沈华妍团长落座，四人桌刚好被填满。始终密切观察的服务生反应极快，立刻拿着菜单凑过来。
"两位要一起用餐吗？"
"嗯，菜单就点和她们相同的套餐。晚宁你也觉得这样更合适吧？"
"反正您本来就会自作主张。"
"今天格外爱闹别扭呢？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害羞了？"
"……哈啊，您要继续这种对话到什么时候？"
"看来是真害羞了。真稀奇啊，这孩子。"
“…….”
正如沈华妍大师所说，江晚宁像头炸毛的幼兽般毫无礼节可言。夏知意偷瞄着她这副前所未见的模样，不小心对上视线后只能尴尬地扯动嘴角。
她紧蹙的眉间简直写着"快来捉弄我"，不过真敢动手的话怕是会被反咬一口。
"那前菜饮料就不用了，主菜和前几位客人点同样的分量可以吗？"
"好的。"
沈华妍大师说话间把根本没看过的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目光在夏知意和江晚宁之间来回打转。幸好她们之间幼稚的拌嘴似乎没被她察觉。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夏知意小姐，看来我的运气实在不错。”
“哪里的话，能见到您才是我的荣幸。啊，请别太拘束，随意聊就好。”
“这样真的合适吗？毕竟和晚宁交往的话，往后咱们应该会常见面，彼此轻松些更好对吧？”
她露出长辈式的温和笑容，恍惚间竟让夏知意产生面对母亲的错觉。明明五官并无相似之处。
然而在这融洽氛围里，有句话却格外刺耳。
交往的对象。
虽说确实达成了这种共识，但从第三人口中说出竟带来不同层面的冲击。
莫名其妙地，夏知意和江晚宁子竟然......
“会议都结束了吗？”
沈倩女士见夏知意因突然的犀利提问一时语塞，便主动转移了话题。沈华妍大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眉梢微微耸动。
“且慢。用完午膳再继续商议也不迟。”
“还要在这里？不，我说得客气些您别误会。只是希望做个简报就请回吧。”
沈倩女士看着面露难色的沈华妍大师，再次将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白眼翻得几乎要飞出眼眶。整个餐厅笼罩在随时可能见血的紧绷氛围中。
只要稍有不如意就拔刀相向的暴躁脾性，原本不知道江晚宁的坏毛病从何而来，现在可算找到源头了——这俩人的烈性子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这次江晚宁跟着一起来确实省了不少麻烦。大家顾忌着她的脸色才没多说闲话，要不然这场面哪能这么快收场？从这点来说，我得谢谢你愿意配合我的请求，晚宁啊。”
“够了。我不是来听您自夸功绩的，适可而止吧。”
硬邦邦的顶撞让夏知意不自觉地皱起脸。不是说像母亲一样的存在吗？夏知意强忍着没把这话说出口，而那位"母亲般的存在"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仿佛多年来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别太往心里去。大伙儿都是吃过苦头才这样的，好在今天之内就能彻底解决不是吗？”
“要是今天还处理不完，我直接发个通知就撤了。该听的牢骚话早就听够了。”
面对江晚宁近乎无情的回答，沈华妍大师脸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容既带着些许为难又透露出认同，让人难以揣摩真实情绪，展现出老练者的表情管理功力。
这时原本坐在旁边的沈倩小姐突然探出身来，满眼好奇地问道。
"刚才说受了很多委屈是什么意思？具体指谁受委屈了？"
夏知意也同样在意这个问题，正来回打量着江晚宁和沈华妍大师。最后还是由沈华妍大师给出了解释，毕竟江晚宁那家伙到现在还摆着张扑克脸。
小心眼的家伙。
“那些曾经拼命阻止灾变的公会啊。因为晚宁消除了灾变，讽刺的是他们反而损失惨重。比起在前线奋战的主力公会，那些背后捞好处的二线公会反而壮大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这样啊。”
沈倩似乎明白了什么，抿着嘴不再说话。江晚宁从一开始就没参与对话，只顾直勾勾盯着夏知意看，那专注的眼神让人坐立不安。
持续三天的会议显然让人筋疲力尽，沈华妍大师絮絮叨叨的抱怨始终没停过。她揉着太阳穴的样子，活像刚经历完一场持久战的老兵。
"裂缝爆发时期猎人人手总是不够。为了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裂缝，必须常备猎人随时待命攻略地下城。可裂缝消失只剩地下城，突然多出来那么多派不上用场的猎人。国家又撒手不管，连像样的补偿都没落实。"
"这种状况下，所属公会不是应该主动出面解决问题吗？"
原本建立公会就是为了这个。猎人们冒着生命危险工作，理应得到应有的权利保障。所以大家才会拼了命想加入好公会。
实在想不通那些公会究竟在干什么才会出现这种议论。夏知意焦躁地抢先发问，沈华妍大师轻轻点了点头。
“话是没错，但问题就在于各方只顾着争夺利益，根本没人愿意费心处理。所以直到现在，所有问题都还是悬而未决。现在听说可能再次爆发异界侵蚀，大家心里自然各有盘算。连基本补偿都拿不到的事，谁会拼上性命去干？”
带着深切忧虑的叹息声让气氛陡然沉重。明明做着需要崇高自我牺牲的艰险工作，却连应得的补偿都得不到——光是听到这些就让人心情压抑得抬不起头。看来无论哪个世界，这种糟心事都差不多。
夏知意正努力平复脸上阴郁的表情，始终沉默的江晚宁突然开口。真希望她能把接下来的话咽回去。
“那么，难道应该把Key Master直接弃之不顾吗？听起来像是阻止Outbreak的责任全在我身上似的？”
是谁，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夏知意偷偷瞪了眼那个无理取闹的家伙。真正被尖锐话语刺中的对象泰然自若，反倒是夏知意自己心神不宁。
仔细想想，就算比夏知意多经历数百次这种场面的江晚宁，会因此感到困扰也实在可笑。
“别再说违心话了。我无论说什么你从未上心过，现在只是坐在你旁边的人脸色稍差些就说出这种话？向来不做这种事的丫头突然反常才更可笑。像平常那样继续无视我就好。”
“……哈。”
看沈华妍大师仿佛觉得很有趣似的嗤笑模样，低头叹气的家伙轻轻摇了摇脑袋。接着摆出真要置身事外的架势，把视线转向别处。
可那方向怎么偏偏冲着夏知意这边。
尴尬转开视线的夏知意始终没把注意力从沈华妍大师身上移开。或许察觉到求救般的眼神，沈华妍大师维持着淡淡笑意继续往下说。
“我的意思是这次会议开得太早了。与其现在这样，倒不如等各方势力拼杀出明确的强弱排序后再进行这类事务，现在的情况就像在一群刚尝到欲望滋味、饿红了眼的野兽中间突然丢下一块肥肉。就连街头的混混们划分地盘时也会遵循强弱规则，这里又怎么可能例外。”
“老师怎么把猎人和混混相提并论？”
“有什么不同吗？我们和那些混混不都是仗着自身力量横行霸道么？靠着拳头说话这点更是如出一辙。”
皱着眉的沈倩小姐显然不认同这番言论。沈华妍大师看着她露出觉得可爱的笑容，转而用寻求支持的目光望向夏知意。
夏知意下意识地在心里摇了摇头，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同时悄悄往江晚宁那边瞥了一眼。江晚宁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夏知意，眉头皱成一团。
“看我干什么？觉得我像流氓？”
“……怎么突然针对起人来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不吭声就算回答吗？真够憋屈的。非要摆出一副混混的架势才满意？”
“你现在的做派本来就和混混没两样，臭小子。”
“不过……眼神倒是挺尖的。连我打量人的样子像混混都能察觉出来。”
“既然现在看起来有点混混样了，麻烦你赶紧收手吧。”
直到夏知意直说"能不能稍微看看场合"，江晚宁才总算消停下来。之后她们刻意绕开严肃话题，维持着表面平和的用餐氛围。
如果忽略江晚宁的存在，她们三人倒也算得上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