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黄金时代终结的‘破界’之日当天，一日之内，全球出现了上千道不受控的空间裂隙，长则数百米，短则数十厘米。成千上万的异世界怪物蜂拥而入，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那种寄生虫，”赫利俄斯说道，“在那之后，每一天，世界上都会又冒出数十或者数百道裂隙，寄生虫们在全球各地占据了数以百万计的不幸者。由于宿主仍可保留一定的知识和技能，它们轻易地控制了人类的军事装备，迅速形成燎原之势。”
“听上去简直是《光X》的洪魔剧情嘛，”雪莉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呢？”
“各国政府在灾难面前束手无策，完全无法对抗这种高度随机、无法预测的袭击。甚至不等被寄生虫占据的军队发起全面攻势，它们就在社会恐慌和经济崩溃中瓦解了。万幸的是，全球创新联盟在灾害发生半年后，就制造出了可以阻止空间裂隙产生的隔绝力场发生器，为这片世界留下了些许安全区域。”
“让我猜猜，之后同盟就顺带顶替了原本的国家，成为了没被虫子们控制的区域的统治者？”雪莉接着说道，“照这么看，这件事对同盟最为有利，简直就像是同盟一手策划的……”
“当然不是！虽然直到目前，许多充满恶意的谣言声称，是全球创新联盟故意滥用空间传送技术，导致了灾难。但这当然是虚假的——通过发展稳定、可靠的‘阈限之门’技术探索其它世界，才是当年同盟的初衷。而同盟目前接管统治权的做法，也只是紧急状态下的权宜之计，”赫利俄斯用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甲，“事实上，调查表明，导致灾难的原因，很可能是一个仇恨科学技术发展的恐怖组织‘幸福阵线’对当时的空间技术实验室进行的爆炸袭击。”
“这些人之后怎么了？”
“他们和另外一些恐怖组织与犯罪团伙一道，在传送门灾变之后组成了‘自由军’与同盟对抗。而同盟也改名为人类复兴理事会，发誓要终结灾难，让人类文明重见天日，”赫利俄斯攥紧拳头，在胸前一挥，“在之后的三十年里，理事会一边抵御寄生虫威胁，一边与恐怖分子抗衡，当然，这并不容易。因此，我们不得不尝试创造超级士兵、以及能够运用来自离恨天的力量的特殊人类个体……而研究的最终成果，就是你的‘女儿’们了。”
“呃……”
“雪莉小姐，你之前提到过，你被莎乐美强吻之后失去了意识——当时她使用的就是你的所有女儿都拥有的基础能力：综合体能强化，”赫利俄斯说道，“你改造了她们的唾液腺，在其中增加了一种特殊的共生病毒腺体。你的这些女儿们全都可以通过体液交换的形式，让这些共生的逆转录病毒携带他们的部分基因进入其他人体内，起到在一定时间内强化身体机能的效果……虽然偶尔会有些不良反应就是了。”
“这听起来有点……呃……怪怪的。”雪莉说道，“她们经常这么做吗？”
“当然不是。这种临时性强化能力有使用限制，一个月内产生的共生逆转录病毒，至多可以给不到十个人进行强化。而且随着强化目标的新陈代谢，数个月后效果就会消失，”赫利俄斯说道，“我猜，莎乐美之所以对你们使用这种能力，大概是不希望看到你们轻易死掉……这样她就没法慢慢折磨你们了。”
“我也这么认为。”雪莉点了点头。
“虽然在过去的人看来，这种强化能力已经是如同魔法一样破格的力量了。但其实，这只是你的女儿们的能力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赫利俄斯继续说道，“作为我们智慧的结晶，她们不但具备令人惊讶的技巧、力量与斗志，而且各有各的绝招和过人之处！比如说你已经见过的莎乐美的‘空间裂隙’与卡珊卓拉的‘预视片段’，本质上都是以血肉之躯引导离恨天的伟力的结果。而她们甚至远不是最强的。”
雪莉咽了一口唾沫。她记得，莎乐美确实提到过，她和卡珊卓拉并不是专精于战斗的类型。至于其他女儿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她根本没法想象。
“当然，你的女儿们最主要的价值，还是作为基因模板，用于批量制造能在一定程度上应用离恨天力量的特殊战士——也就是‘圣少女’工程。在此之前，虽然艾隆博士通过对志愿者进行大量药物注射和植入机械义体的方式制造出的‘X突击队’也很管用，但在实战中仍有些……不尽如人意，”赫利俄斯双手一摊，“按照我们的预期，一旦能够组建大规模的‘圣少女’突击队，就能有效地应对异世界寄生虫的侵扰。”
“但意外发生了？”
“严格来说，这不算意外，”赫利俄斯摇头道，“一切都是伊斯坎德尔.罗蒙诺索夫的阴谋——这家伙是我们项目的成员，负责基因模板……也就是你的女儿们的社会化教育，被她们称为‘爸爸’。但谁都没想到，那家伙其实是个潜在的破坏分子，他和自由军相互勾结，在你的女儿们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背叛的种子，引导她们质疑人类复兴理事会的伟大事业。”
雪莉轻轻地咬着嘴唇。她还记得，在初见莎乐美时，对方曾经提到过“爸爸被枪毙了”这档子事——当时她还以为那只是某种气话。但是……
“他死了吗？”
“是的，这个叛徒最终还是露了马脚。当时，您在与他当面对质之后，亲自将试图逃跑的他开枪击毙，并且扔进了焚尸炉里，”赫利俄斯露出了愉悦的神色，“啊，我必须承认，那时的你可真的是相当……迷人。但可惜的是，我们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对项目最重要的部分：作为防止基因模板们背叛的最后防线的精神禁锢系统做了手脚。当我们发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呃……”
“在那可悲的一天，你的十二个女儿、以及基于她们的基因制造出的三千五百名‘圣少女’突然与自由军里应外合，袭击了‘天照乐土’的首都圣蒂尔城，并摧毁了那里的人类复兴理事会总部。理事会四分之三的成员遇难。很显然，基因模板们的目标之一就是你。不过，你当时恰好前往不列颠参加一项新型空间传送技术测试，结果被意外地抛到了平行世界，还失去了记忆。因此意外逃过一劫……”
“是这样啊。”雪莉说道。虽然目前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证明对方所说是否属实，但雪莉的直觉告诉她，赫利俄斯的这番话恐怕并不完全可信。
“在基因模板和‘圣少女’们加入后，原本只能躲在荒郊野外、进行零星恐怖袭击的自由军实力迅速增长，取得了对理事会的军事优势。这是目前的局势……”赫利俄斯随手打了个响指，接着，他身后的墙上出现了一幅世界地图投影。
在这幅地图上，世界被红、黄、蓝三种颜色分割。其中，红色就像是长在有机体内部的病灶一样，毫无规则地四处分布，占据了陆地面积的近四分之一，黄色主要集中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中东，南亚次大陆，南美洲和北美中部，控制着世界的大约一半，剩下的地区则以蓝色为主。不过，三种颜色的交界区远非泾渭分明，到处都有犬牙交错的飞地和相互嵌套的重叠区。
“如您所见，蓝色是最近重组的人类复兴理事会——我本人是新的七位高级理事之一——所控制的剩余领土，红色地区则是异世界寄生虫和它们的宿主盘踞的区域，大多数非常危险。你的学校在被传送回来时，所抵达的位置就恰好位于英格兰西部的红-63区附近。而其余区域属于自由军……或者准确地说，集结在这一旗帜下的上千个武装组织和政治团体。”
“那你们……呃不对，我们的情况看来不太妙啊。”
“并非如此。虽然遭遇了暂时性的不利，但代表着科学、理性、进步与正义的理事会注定会胜利，”赫利俄斯攥紧拳头，狠狠地挥向空中，“首先，地球上三分之二能够运作的主要工业区尚在我方手中；其次，撇开危险的异世界寄生虫巢群不谈，自由军本质上是大量意识形态与诉求差异巨大、只为了对抗理事会而拼凑起来的组织和团体的集合，其实际作战效率很差，完全依靠安娜斯塔西娅，才能取得对我方的优势。”
“安娜斯塔西娅？”
“是的，你的长女，基因模板1号，专门为了杀戮与战争而创造的个体。对绝大多数圣少女进行改造的基因都来自她，”赫利俄斯摇着头，活像是刚刚听说罗马——当然，是会咯咯叫着四处乱窜的那只——丢掉了的霍诺留大帝，“她的个体战斗力和统帅能力都极为出众，那些乌合之众倚靠着她才能集合起来。这也意味着一件事……”
雪莉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如果没有安娜斯塔西娅，那么，原本由成百上千个松散组织拼凑而成的自由军很可能分崩离析，而让陷入困境的人类复兴理事会得到反败为胜的机会。虽然她并不了解军事谋略，不过，按照百合铃最喜欢看的周末早晨八点档儿童动画里大反派的行为模式，大概……
“最后，我们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你。绝世的天才，我永恒的白月光，”赫利俄斯伸手轻轻抚摸着雪莉的脸颊，而雪莉则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我相信，未来的历史书必将以浓重的笔墨记载你的回归，因为这将是世界局势的转折点……以及我，啊不对，我们走向荣耀巅峰的起点。”
“说得好。”雪莉嘀咕道。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读过的某本小说。在那里面，有个大名鼎鼎的“乞丐王”也说过类似的话。